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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隱約有了一個猜測。
「對了。」他抬眸看向斛律偃,「你說聞人曉是不是你娘和聞人正……的孩子?」
羋陸以為斛律偃會比較介意這件事,結果斛律偃聽完他的話後,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只道:「也許吧。」
「若真是的話,那他就是你同母異父的弟弟了。」
斛律偃輕笑一聲,牽起羋陸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回應了羋陸的話:「我連爹娘都沒有,又何來的弟弟?」
他看著羋陸,聲音很輕,卻分外的冷,「他只是吸引聞人正過來的工具罷了。」
羋陸沒再說什麼,更緊地握住了斛律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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羋家沒有地牢或者關押人的地方,斛律偃便把聞人曉囚在一處荒涼的院子裡,周圍有人輪流看守,嚴實得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剛走進院中,羋陸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
他向來討厭這種氣味,暗自皺了皺眉。
斛律偃看了他一眼,並未停下腳步,牽著他繼續往裡走。
領路的下人見狀,連忙小跑上去推開前方的屋門。
剎那間,血腥氣味濃烈了數倍。
羋陸被斛律偃牽著的手微微一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他朝屋裡一看。
明明外面天光大亮,可屋裡的光線昏暗得他的目光搜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並排坐在角落的兩個人。
對。
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聞人曉。
而另一個——
羋陸定睛一看,不由得露出震驚的表情,他轉頭問斛律偃:「倪文慧為何會在這裡?」
斛律偃雲淡風輕地說:「她自己找來的。」
說罷,斛律偃牽著羋陸走過去。
越是靠得近,刺激著鼻子的血腥氣味就越是濃烈,直到在他們面前站定,羋陸才發現屋子裡的血腥氣味都是從聞人曉身上散發出來的。
聞人曉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渾身都是被鞭打出來的痕跡,舊的、新的疊在一起,血淋淋的,看得人觸目驚心。
聞人曉似乎只吊著一口氣,叉開雙腿坐在地上,背靠著牆,雙手搭在膝蓋上,脖子像是要勾進胸膛里,連喘氣都格外費力。
旁邊的倪文慧倒是完好無損,卻顯然嚇得不輕。
尤其是瞧見斛律偃走近的時候,倪文慧又驚又懼到了極點,一個勁兒地往牆上貼,恨不得當場鑽進牆縫裡,仿佛斛律偃是個吃人的妖怪一般。
羋陸目瞪口呆地看著倪文慧誇張的反應,好半天才想起來問斛律偃:「她自己找來的?你是說她自己跑來找你的?」
「沒錯。」斛律偃點了點頭,再看向聞人曉和倪文慧時,眼神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倪文慧。」斛律偃冷冷淡淡地喊道,「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現在你可以說了。」
倪文慧戰戰兢兢地抱著雙臂,她眼神複雜地看了眼羋陸,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還是被對斛律偃的恐懼壓了下去。
猶豫半晌,她啞聲開口:「我知道你娘在哪裡。」
話音未落,一股力量猛地掐住了她的喉嚨。
驟然傳來的疼痛讓她的兩條細眉緊擰起來,痛苦的神情在她臉上蔓延開來,她呻/吟一聲,孱弱的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她勉強睜開雙眼。
被淚水朦朧的視線里映出斛律偃猙獰的面孔。
斛律偃眼中殺意畢現,滔天的怒意猶如鋪天蓋地的海嘯,連聲音也裹著一層寒霜:「你知道我娘是誰?」
倪文慧眼前陣陣發黑,痛苦得不停地大喘氣:「知、知道一些。」
「誰告訴你的?」
「我、我娘……」倪文慧口齒不清地說,「上一輩的事,我娘多少知道一些。」
斛律偃惡狠狠地盯著倪文慧。
倪文慧掙扎著將雙手攀上斛律偃掐著自己脖子的手,儘量長段落地說出剩下的話:「但我只知道你娘是斛律婉,剩下的事都是聞人曉告訴我的。」
站在斛律偃身後的羋陸聞言看向聞人曉。
可惜聞人曉實在太虛弱了,連作出反應的力氣都沒有,他微微偏著腦袋,筆直的目光定格在羋陸身上,其中夾雜著羋陸看不懂的晦澀情緒。
「你娘是斛律幸的親姐姐斛律婉,她沒有死,也沒有失蹤,她一直都在聞人家。」倪文慧艱難地說,「若是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們可以帶你去找她,她會告訴你一切。」
羋陸瞳孔微縮,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果然……
斛律婉果然還活著,斛律婉果然在聞人家。
也就是說——
這麼多年來,一直是聞人正囚/禁了斛律婉。
聞人正明知道斛律偃是斛律婉的孩子,卻阻止他們母子相認,不僅如此,還唆使斛律幸連同其他人一起把年僅十四歲的斛律偃送上祭祀台。
這是何等的殘忍、何等的噁心,更諷刺的是,如今這件事還成為了聞人曉和斛律偃交換條件的籌碼。
羋陸胸口抽得發疼,他上前拉過斛律偃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主動和斛律偃十指相扣。
斛律偃身形一愣,眉眼間的戾氣迅速退去,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他。
羋陸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最後,他對倪文慧說:「斛律婉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