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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抽出長鞭,提鞭而上。
長鞭裹挾著厲風,凌空甩向那條裂縫。
裂縫兩邊的白似乎禁不住長鞭的抽打,宛若沸水一般翻騰起來,並由深至淺,顏色迅速淡去。
沒了障眼法後,斛律偃便看見了焦急萬分地抱著斛律婉在原地打轉的周尚。
「幫主!」周尚高聲喊道。
這下不用周尚的提醒,斛律偃也注意到了斛律婉的異樣,她白皙的皮膚已然變成駭人的青色,似乎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張漂亮卻消瘦的臉幾乎擰成一團。
顯然陣法也在她身上起了作用。
斛律偃眯了眯眼,沉聲開口:「西南方向,去吧。」
「是。」周尚應完,又想起什麼,「幫主,羋少爺不見了。」
方才那陣白來得太過突然,等周尚能看清周圍時,身邊已經沒了羋陸的身影。
「我知道。」斛律偃俊美的面容籠上了一層明顯的殺氣,他攥緊手裡的長鞭,雪白的手背上青筋畢現。
但他看上去還算冷靜,「你們先出去,我們隨後就到。」
「是。」
周尚不敢耽擱,趕緊抱著斛律婉朝西南方向跑了。
斛律偃原地足尖一點,宛若一條游龍竄上半空,源源不斷的黑氣從他身體裡漫出,化成一條條漆黑的藤蔓,蜿蜒著纏繞上了他手裡的長鞭。
長鞭甩出,發出清脆的聲響。
很快,伴隨著一道痛苦的悶哼聲,竟然有一片血霧在半空氤氳開來。
斛律偃眸光驟寒,照著那一處又是一鞭。
悶哼聲變成慘叫聲。
赫然是聞人正的聲音。
斛律偃冷道:「把羋陸還給我!」
與此同時——
京城的一處住宅內。
鮮紅從聞人正的眼耳口鼻中溢出,不一會兒便把他浸得像個血人,他渾身抖若篩糠,面部痛苦到扭曲。
「小叔!」旁邊的聞人遙又想上前攙扶聞人正又不敢亂碰對方,便只能瞪大眼乾著急。
直到聞人正猛地偏頭往地上吐了一口血,並顫顫巍巍地向聞人遙伸出手,聞人遙才如夢初醒一般,忙不迭上前扶住聞人正的肩膀。
「小叔,那邊情況如何了?」
聞人正閉眼靠在聞人遙身上,許久才從幾乎將他淹沒的痛苦當中掙扎出來,他緩緩睜開浸滿血的雙眼,聲音嘶啞:「只要拖住他就行了。」
聞人遙忙道:「那個人呢?」
聞人正搖了搖頭。
他們冒著如此大的風險、花費如此大的力氣,甚至不惜拿最後的籌碼斛律婉做魚餌來引誘斛律偃上鉤。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那個人創造機會罷了。
那個人需要一個能夠接近羋陸的機會。
那個人說,只要羋陸死了,那麼他們便能扭轉乾坤、反敗為勝。
其實聞人正不願意相信一個連身份都不清不楚的陌生人,可他實在別無選擇,眼下擺在他面前的路只有兩條——
要麼被斛律偃逼上絕路,要麼孤注一擲幫助那個人除掉羋陸。
「事已至此,我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好好等待那個人的消息吧。」聞人正說著,又是一口血嘔出來,他咬了咬牙,眼底儘是恨意,「就算那個人除不掉斛律偃又如何?羋陸一死,不也相當於拿了斛律偃的半條命?」
斛律偃。
那個不該出生的野種。
因為那個野種,斛律婉和他犟了二十年。
因為那個野種,他連七星崑崙劍的劍柄都不曾摸到。
因為那個野種,他淪落到了如今狼狽不堪的地步。
倘若這世上沒有斛律偃的存在該多好,是斛律偃的存在讓斛律婉的心變成了一顆石頭,叫他捂了二十年也捂不熱。
要是斛律偃死不掉,就讓那個小子代替斛律偃去死好了。
斛律偃不是很在意那個小子嗎?
他要讓斛律偃嘗到再次失去的滋味。
-
羋陸好像來到了一個平行世界。
這裡沒有斛律偃、沒有周尚和斛律婉、也沒有他之前見過的任何景色,只有一片在隱約流動的白。
羋陸四處張望了一番,並未瞧見什麼特殊之處。
他站在原地,試圖用神識探查四周,可奇怪的是,他無法引出自己的神識,連靈力也無法動用半分。
這個地方似乎有著某種禁錮,把他變回了一個普通人。
羋陸稍愣,隨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慢慢地,一圈圈漣漪從他的心湖中央蕩漾開來。
他有些慌了。
「斛律偃!」羋陸大喊,「斛律偃!」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靜。
只有不遠處那片白的流速越來越快。
羋陸自然注意到了那處異樣,他腦海中的弦倏地緊繃起來,後退兩步,急忙翻找身上的乾坤袋。
乾坤袋是有,卻怎麼都打不開。
就在這時,那片白居然逐漸匯成一道人形,那個人睜開眼,抬腳向羋陸走來。
羋陸神情怔愣,連續後退。
那個人的外貌和身材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了,和斛律偃一模一樣,連身上穿著的衣服也和不久前斛律偃穿著的衣服如出一轍。
然而那個人看向羋陸的眼神是陌生的,帶著顯而易見的敵意、防備以及憎恨,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盯著羋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