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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謝嗣初今日是自己尋死,為了謝嗣初為盛家所做的一切,即便只是為了這份恩情,他也該試一試。
想起他騎馬離開府邸時,莫五在身後對他下跪,直到他消失在街角,莫五依舊在不停地磕著頭。
他望向面色蒼白毫無生氣的謝嗣初,輕輕地閉上眼。
謝嗣初,醒過來吧。
還有許多人,都在等著你。
我們不是想讓你痛苦的活著,只是希望你,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吧。
*
雨下了半日,此時依舊沒有停歇的架勢。隨著時辰越來越晚,天色愈發黑了起來。如若不是火把亮著,這破廟一絲光亮也無。
黑暗中,一輛馬車緩慢地離開。地上的黃土早已全都濕|軟,馬車留下重重的刻印,若不是馬夫鞭子抽得狠,馬兒在這極度粘稠的黃土之中,也定是要生了懶惰。
十三在破廟檐下,沉默地看著那輛馬車愈來愈遠。他想起最後雀醫慌張的神色和沈桓亦慌亂了幾分的面龐,手中的劍有些握不住了。
直到馬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他才垂頭,輕聲說道。
「公主,他們走了。」
他沉默地向著公主所在的方向望去,卻只看見了空空的牆角。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望向了天上依舊未停的雨。
公主,到底還是來了。
什麼時候來的,他不知道。
直到許久過後,一聲微不可聞的銀鈴聲響起。
十三頓住腳步,沉默地凝望著破廟中的油燈。
他仿佛又看見了,謝嗣初用唇語說出的那句話。
「殺了我」。
*
清荷在雨中撐著一把白傘,就像許久之前的清穗一般。
在雨中,撐起那一把,公主不需要的傘。
清荷沉默地望向前方,看著白傘越過肩頭。
公主一早便換下了喜服,此時身上全是素白,出來得倉促,公主頭上原本只有一支髮簪。她們原是騎馬而來,快到破廟時,馬兒卻不願意再前進。她們只得徒步越過滿是泥濘的路。
後來公主提起裙擺,奔了起來。寒風颳著面,也刮掉了髮簪。髮簪掉落,公主無心管顧,一路散著頭髮。
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清荷的淚緩緩從眼角而下,一路划過下顎,直直地滴落。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可能只是這一天的雨,真的太大了。
明明公主在一個時辰內到了,為何破廟內已經只有昏死的世子和對峙的兩方。
她沒有看見公主的淚。
只看見了前方滿是泥濘的衣裙。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一章,啾咪~
第102章 世子火葬場了
一月後。
「聽說了嗎, 最近邊疆那邊實在是不太平,我聽從那邊回來的人說啊...」
「快別胡說了,我這幾天啊, 一直擔心我家小兒吶。這已經快兩載未見了, 我這心裡啊, 最近總是不踏實, 你可快別嚇我了。」
「胡大娘,最近你不是要給胡娃子寄些東西過去嘛,這也兩年未見了,要不給胡娃子寫封信, 托人一起捎去。」
胡大娘心動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忙著搖頭:「不了不了,劉大嬸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啊,大字不識一個...」
劉大嬸看著胡大娘嘴上說著不要,那雙眼中卻全是渴望, 轉了轉眼睛,大嗓門就急迫道:「我劉嬸子這麼說,自然不用你胡大娘自己寫, 胡大娘你隨我來。我和你講啊,東街那邊來了個賊俊的小娃,這幾日正幫著大伙兒寫信呢。我算算哈,估計得有十來天了。胡大娘你是不知道啊,我劉大嬸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俊的娃。」
胡大娘明顯也動心了, 猶豫道:「那我們且去買些紙墨,只是最近農活收成一般, 怕是...」這些日子買給娃兒寄去的東西已經用光了銅板,那紙墨又是上等玩意,只怕是那最便宜的,也要她勒緊褲腰帶大半年了。
但是為了胡娃兒,胡大娘一咬牙!
劉大嬸哈哈大笑:「胡大娘,我劉大嬸是什麼人,哪裡不知道你難處。那俊娃兒啊,不僅免費幫忙寫,不收一個銅板,還送紙墨耶。這些日子去那的人,沒有紙墨的都是那俊娃兒出的。那娃兒長得好,心腸也好。要不是我家丫兒已經嫁人了,我怎麼都要讓丫兒試一試的。」
胡大娘眼睛有些熱,不由得自己用袖子擦了擦,做了幾日農活的粗布衣裳帶著些許的臭氣,但她一點未察覺出。想到能給自己胡娃兒寫封信,那淚就是衣袖都遮不住了。
兩人一路說著,快著步子到了東街那處。還是清晨,這裡已經排滿了長隊,其中不乏有些穿著極好的女子。頭上的釵環不是金就是銀,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胡大娘不解:「劉大嬸子,怎麼這些小姐衣裳的人也要...」還未說完,便看見劉大嬸子面上滿是取笑。
只見劉大嬸子可惜地咂舌,向著前方正提筆的小相公努了努嘴:「那些可不是像咱這為了紙墨書信而來,那是,偌,為了那俊俏心腸好的小相公來的。」
劉大嬸子聲音不小,周圍一圈都哈哈笑了起來。幾位穿著不錯的女子偷偷羞紅了臉,卻也沒有反駁,大楚女子地位不低,若是成了也是美事一樁。雖是有些害羞,但是看見那公子的容貌,她們又是紅了臉。
排了許久的隊,已經到了日午,終於到了胡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