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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穗一早便起了,公主今日要去長公主府,昨日事情便安排下來了。雖然這些事情其實不需要她來做,但是和公主有關的瑣事, 她還是習慣事事盯著。
公主這幾日心情不錯,只是感嘆陰雨連綿。若是能夠如在淮安一般,躺在藤椅上, 曬一曬春日的陽光便好了。
公主說這話的時候,赤紅的瓦面上正凝結著天空飄下來的雨絲,隨之凝結成碩大的珠, 最後重重滴落下來。
這不知哪裡惹得公主發笑,柔和的笑意順著公主的眼眸向外泄出。她在一旁看呆了,連著清荷也一同笑了起來。那些曾經沉重煩悶的往事, 像這天邊的雨絲,輕輕地凝結,重重地落下,但是落到地上那一刻,又只化作微小的水流。
那微小的水流淌過院子,漸漸地消失在一眾人的視野之中。
清荷許久未見如此模樣的公主, 見狀,不由得也低頭輕輕笑了起來。
後來, 若不是她拉著公主和清荷,看著兩人眼中滿是趣味的架勢,一場冬雨怕是躲不過她們了。但是她一手一個,輕飄飄將兩人都拉了下來,撲成一團,堪堪避開屋檐外的雨絲。
就這般,不知為何,最後三人笑作一團。
回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清穗嘴角含笑。心中雖想著事情,手上和嘴上都沒有停。
一邊吩咐著取暖的物件,一邊親自為公主去準備暖手的小手爐,供公主等會出行時攜帶。
待到精心挑選好了公主喜歡的樣式,她這才順著窗向外望去。
那一抹微光在雲間半遮半掩。
她輕輕推開門,果不其然公主還在熟睡之中。她面上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止住要進去的小奴婢,輕聲上前,準備好屋內的一切,再到床邊。
楚映枝眼眸懵懂了一瞬,隨後緩緩抓過被子,想要蒙過頭部。
卻不料下一刻被清穗一把抓住:「公主,起來了,前兩日已經遞了拜帖,今日需得去拜訪長公主了。」
「阿姐...阿姐原就與我生氣,便是遲到些...」楚映枝半夢半醒,說到這才緩緩停了下來,她眨眨眼,眼眸中多了絲清亮,還閃過些無奈。
她不再掙扎,放棄抵賴,從被子中出來,伸出手,任由清穗動作。
清穗左右忙著,她則垂眸開始想今日的事情,前些天給阿姐遞了拜帖,想到這,她不由得輕聲笑出來。
清荷恰在這時進來,也沒什麼顧忌:「公主在笑何,說出來讓奴婢們也開心開心。」
楚映枝眼眸一轉,這幾日讓她重新思考了一些事情,故而她也不再顧忌清穗在,輕聲笑道:「我在想,如若那拜帖晚一天遞過去,阿姐怕不是連我派去遞拜帖的人都不讓進府。」
清荷聽著公主開起了玩笑,也順著說著:「那可不是,不讓進府還是好的,怒上心頭只怕想要派人出去驅趕,世上哪有人拐走別人心上人的...」
那日拜帖剛遞去長公主府,隔日公主便派人又過去長公主府,帶走了吾玉。
美其名曰,是要與吾玉住持探討佛法。但是公主這些日子都住在皇宮的公主殿,吾玉住持在公主的府邸。
位置都不相同,如何探討佛法?這可真是太敷衍不過了。
雖然不明白長公主是何性子,但是看著公主的架勢,長公主...估計不太好受。
也難怪後來謝世子答應地如此爽快,不到一天便將這件事情辦妥當了。原來吾玉住持是入公主府了,但是公主卻在皇宮的公主殿中。
清荷輕輕搖搖頭,無聲望向一旁的清穗。
公主看似不經意地調笑,她看似不經意地迎合,卻都是說給清穗聽得。
清穗,聽明白了嗎?
清荷彎著眼,微微揚唇。待到看見清穗手中動作未慢上一份,眼眸中才多了分思索。她不明白公主意圖,只是順著公主的吩咐做事。
心中不免多了幾分翹尾巴的「得意」,能夠多了解公主一分,她這心中就多喜悅一分。
思及此,清荷上前安靜接過另一邊衣袖,為公主穿戴好衣裳。
楚映枝彎著眸,在去阿姐府中之前,她還得做一件事情。
待到用膳時,看著為她布菜的清穗,她輕輕抿唇,眼眸中流動著光彩,像是終於下了決定,她咽下了喉間的白粥。
從前她最不愛這些清淡食物,如今卻已經習慣了,也逐漸開始覺得。
白粥,清清爽爽,簡簡單單,如出水芙蓉般。
她抬眸望向面前的清穗。
雖然清穗一向不愛打扮,但是從小被選在她身邊,樣貌自然是不差的。
六七歲宮女選拔,樣貌便是最基本的篩選。通過層層篩選留下來的清穗,一副美人臉,溫柔如水般的人兒。
她開口:「清穗,前些日子...」
清穗布菜的手一頓,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卻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彎著眸子含著笑望向公主。
放下手中的長筷,她輕輕張口:「公主說的何事?」
楚映枝輕輕眨著眼,輕輕牽過清穗的手,直直看了一會,才轉身看向一旁的清荷:「清荷,你先出去。」
清荷此時沒了平日的玩鬧性子,聽話地出去,且細心地關上了門。
「砰。」
這一身恍若打開了清穗的閘門,她幾乎是一瞬間眼眸就紅了,她垂頭,聲音帶了些嗚咽:「公主,是清穗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