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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映枝拔下頭上的簪子,撫摸著那顆碩大的珍珠。
這是父皇前些年賜給她的,是周邊不知道哪個小國送來的珍寶。當時這簪子珍貴,僅此一隻。圓潤光潔的珍珠鑲嵌在做工細緻的的簪上。
按照規矩,這些珍寶都是要皇后娘娘挑了,才能給她送過來,但是父皇當著群臣的面,在宮宴上便直接將這簪子送給了她。
不僅是這簪子,楚映枝轉身,細緻看著寢宮的每個物件。環顧一圈,最後看向銅鏡旁的那方鑰匙,這是她小庫房的鑰匙。
裡面堆得東西,可要比她的寢宮多得多。她攥緊手中的珍珠釵,輕輕笑了笑。
相較於室內的燭火,珍珠的光澤較為柔和,微微的暖光映著她瓷白柔美的臉。
「這可能,就是我對父皇而言的另一層作用了。父皇用十年寵愛堆砌的棋子,不僅僅是為了吸引火力,更重要的...父皇是在用我一步步試探大臣和朝堂的容忍度。或者不能單單說是試探,而是逐漸擴寬?
「在父皇日漸集中的權利下,雖然我身上的寵愛逐步加深,但是大臣們也只能被迫一點點接受。或許也有大臣曾經彈劾過,但是應該都被父皇處理了。父皇一直在用我,表明著自己的態度。」
「長此以往,大臣們都已經習慣了。曾經挑刺彈劾上奏的大臣,應該都暗中被父皇貶職罷免放逐。這樣逐年下來,大臣都被迫習慣了,就這樣,一直到了封地的事?。雖然單看封地的事?,實在是大不符合禮制。但是這些年,父皇的寵愛下,我向來都...不合禮制。」
「故而,雖然單獨看,的確不符合禮制,但是其實和從前相相較,也只是又稍微過分了一些,那些彈劾之人也早已被父皇處置,大臣們自危,自然不敢再在宮宴上掃父皇興。所以封地的事?,才會那麼順利。」
說到這時,楚映枝不再像之前那般肯定。她歸攏現在知道的所有信息,儘可能讓現在的局面清晰一些。如若她大體未猜測錯誤,父皇即是用她在篩選大臣,又是用她在試探和擴展朝廷的接受程度。
這十年來,皆是如此。
即便事?是反常的,但是在這十年之中,即便是反常,留下來的人也會選擇接受。
而父皇選擇她,而不選擇皇子的原因便是...染黛阿姐同她一般,是位公主。
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之事,但如若有她在前,再有父皇為阿姐鋪路...
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她又恢復了最初的冷靜,最後轉身看向清荷,眼眸中閃著些許光。
「清荷,你相信我嗎?」
清荷不明所以,但是還是極快地點頭。
楚映枝彎唇,抬眸掩住眸光,聲音帶了些笑意。
「雖然父皇謀劃了許多年,所有的路都為阿姐鋪好了,但是父皇...不會如願的。」
剩下的話她未說了。
因為父皇所想,非阿姐所想;父皇所願,非阿姐所願。
父皇所謂的償還,對於阿姐而言,只是一道...再重不過的枷|鎖。
她抬起眸,眼眸中含著輕輕笑意。
這是第一次,前世所知道的事?,讓她有了破局的路。
對上父皇,她的確如蜉蝣撼大樹。
所以她得另想別的法子。
楚映枝輕輕搖著腿,看著細紗在燭光下隱隱閃著光,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皇祖母總是要她同阿姐多玩耍。
她微微揚唇,安公公離開公主殿的時候,她其實還問了安公公一個問題。
「皇祖母...與雲家是何關係?」
她抬眸,安公公在點頭搖頭之外,破例告訴她。
「太后娘娘,曾經是雲家的養女,後來入了宮,換了名諱。據說尚在閨中時,極為疼愛家中唯一的小侄女,也就是後來的...雲妃娘娘。」
是因為這樣,所以皇祖母才「不待見」父皇。
也是因為這樣,父皇才能對不是生母亦不是養母的皇祖母如此尊重。
更是因為這樣,皇祖母才只能暗暗讓她和阿姐多走動,如若她與阿姐感?深厚,彼時也會...放她一命吧。
一切都解釋地通了,周邊那些迷霧都散了個乾淨。
明日便是要開始她的計劃,在這夜幕來臨,最後的時刻。她閉上雙眼,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那時她耗費了所有的銀兩,才能為安公公送上一柄白玉拂塵。
父皇問她,為何他沒有生辰禮?
其實,有的...
楚映枝輕輕彎起唇,她的銀錢的確只能購置一柄白玉拂塵,多的一兩銀子都沒有了。但是原本她想送給父皇的東西,便不需要銀錢。
只是最後,也未送出。
父皇生辰,自然有人幫她備好生辰禮。
華貴的,雍容的,大氣的,各類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珍寶,堆滿了她的庫房。
在那些東西面前,她手中那隻雕刻的醜醜的玉兔子,實在是送不出手。
那隻玉兔子,可還缺了一個耳朵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94章 世子火葬場了
京城淅淅瀝瀝下了幾日的雨, 天氣終於也寒涼下來。
在這一片令人瑟縮的寒冷中,天邊終於不再全然吝嗇,偷偷露出些許暖黃稀薄的光。只是那稀薄的光, 只能遠遠瞧著, 推開門, 寒風便是順著衣袖直席全身。
這般, 終於能夠瞧見些許冬日時節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