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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挺直身子跪下, 恍若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渾濁的聲音在靜默的祠堂響起:「世子,老奴...有罪。」
*
次日。
「公主, 快些起身,皇太后那邊已經派人來喚了。」清荷聲音,罕見地焦急了起來。
一旁打扮的清穗手上動作也不由自主快了些,嘴中念叨著:「公主去了淮安,這些日子也不曾回來。期間皇上、皇太后都派人來詢問,奴婢不敢隱瞞。昨日公主剛回府,今日傳喚的旨意便到了。公主,若是責罰,該如何是好?」
楚映枝倒是最平靜地一個:「無需焦急,是皇祖母的旨意,不是父皇的旨意,事情便不大。多半是為了見見我,知曉我性子,故意說得緊急了些。」
雖是這般說著,但是心中還是好好盤算了番。
她一直有意避開皇祖母,事情已經足夠複雜,她不願意再將皇祖母牽涉進來。
如今卻是避無可避了,想到此,楚映枝輕輕嘆了口氣。
今日入了宮,這些日子倒是都出不來了。
還真應了謝嗣初那句話,多日難相見。
他是如何猜到的?
外面已經在馬車在候著,楚映枝倒也第一次見皇祖母如此急迫地想要見她。
心中雖然有些不忍,但還是生了兩分興趣。
馬車一路到了宮中,被清穗攙扶下來時,楚映枝看著這宮內的紅磚綠瓦,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一趟淮安,的確讓她如獲新生。
依附於任何人生長的花,最終都會如那院中的葡萄蔓一般,一場暴雨,頃刻枯枝漫地。
被相熟的小太監迎進皇祖母的宮殿,楚映枝剛準備想行禮,卻發現此時大殿中不止一人。
長公主染黛阿姐和翟相之女翟鶯鶯都在大殿之中。
她暗暗彎了眼:「拜見皇祖母。」隨後抬眸,只見皇祖母緩緩向她走來。
「許久未見,清瘦了些。」太后聲音淡淡的,笑著,讓人看不清情緒。
楚映枝忙上前,挽住太后的手,撒嬌道:「映枝哪裡有,今日對著鏡子,清穗那丫頭都還取笑我呢。皇祖母,映枝多日未見皇祖母,心中也想皇祖母想的緊。」
「倒也不見來本宮宮中?」太后聲音多了些笑意,眼眸中的寵愛還是未掩住。
自小在身邊長大的孩子,如何都還是寵愛幾分的。
楚映枝心中暗暗鬆口氣,倒也沒有管顧旁人在場,語氣柔又嬌:「前些日子偷跑出去散心,不是隔天便被皇祖母抓到了,這不一回來便來向皇祖母請罪啦。」
「你呀,本宮真是拿你沒辦法,染黛,你該好好管管她。」太后笑著看向一旁的楚染黛,見到她臉上神色微微變了兩分,才滿意地轉過頭。
楚映枝吐著舌頭向楚染黛望去。
她從小千不怕萬不怕,唯獨怕阿姐。
皇祖母、父皇和哥哥總是哄著她,唯有染黛阿姐,說不理人是真的不理人了。
她眨眨眼,一聲「阿姐」從嘴中出來。
幾乎是一瞬間,楚染黛那雙冰冷的眸就更冰了些,微微蹙眉。
枝枝許多年未喚過她阿姐了,今日這是作何,因為皇祖母嗎?
「染黛?」皇太后輕輕提點,一邊拍著楚映枝的手,一邊看向此時還冰冷著臉的楚染黛。
一旁的翟鶯鶯有些羞窘地埋下臉,從卿雲公主進來的這一刻,她便全身不自在。有翟言和劉猖的事情在前,她如今恨不得直接出宮。
那兩個廢物對卿雲公主做出如此事情,色慾熏天,做便算了,還教人發現,真是上不得台面。
不僅爹爹在皇上那被責備,就連平日裡她隨著小姐妹出門,都能聽見那些人的竊竊私語聲。礙於她的身份,一眾人不敢在明面上說,暗地裡還不知怎麼看不起她。
真是兩個廢物。
但是對著這備受寵愛的小公主,她也沒有好的印象,晦氣至極。
楚映枝彎著眼睛,看著皇祖母為難染黛阿姐,微微眨了幾次眼,看見染黛阿姐面上艱難的神色,不由得輕輕笑出聲。
或許染黛阿姐這樣的人,才是正常的。
父皇和哥哥,倒是面上對她比誰都好。父皇給足了寵愛,哥哥給足了關心。但實際上呢?
楚映枝向前邁了一步,拉住了楚染黛的手。
「阿姐。」
她眨著眼睛,就像平日裡對著父皇和哥哥一般,看見楚染黛眸子突然僵了一瞬,她心中頓時生了些興趣。
皇太后在一旁笑著看著,一副很欣慰的模樣。
楚映枝看著楚染黛的反應,突然試探著說道:「阿姐,聽聞吾玉在阿姐府中,隔日枝枝能去阿姐府中拜見一番嗎?」
「...能。」
「謝謝阿姐!」楚映枝倒沒想到如此輕易,原本以為阿姐多少還要阻止一番,卻是直接應了。
一面說著有趣,一面她也未忽略從一旁投過來的不喜目光。
翟鶯鶯?
楚映枝輕輕垂眸,思索著。
前世,再過數月,翟丞相將會在府中被人刺殺,翟鶯鶯被封為太子妃。但是翟鶯鶯心中已有心上人,不滿賜婚,最後竟然逃婚。
最後生死未卜。
但如此損壞皇室名譽,父皇和哥哥,無論是誰,都不會放過翟鶯鶯。
雖然翟鶯鶯兩個哥哥實在令人厭惡,但是想到崔鶯鶯的上一世的結局,楚映枝心中還是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