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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枝枝會停頓一下,然後再輕輕搖頭。
到了最後,他一般會再問一句,那父皇的小公主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講給父皇聽。
一般這個時候,枝枝就會慢慢地點頭,聲音糯糯地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講給他聽。
或是開心的,或是不開心的,或是將委屈淡了兩分,或是將歡喜濃了兩分。
這便是枝枝的習慣,總喜歡在第三次時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剛剛他問了兩次,在楚映枝看不見的地方,皇帝眸中滑過一絲笑意,這是第三次了。
「枝枝,發生了什麼,如實告訴父皇?」
他看向枝枝,她果然未再搖頭了。只是在他的懷中逃避著,許久之後才低聲呢喃。
「父皇,不要不要枝枝。」
皇帝有些愣住,他鎖住眉頭:「誰在枝枝面前說了胡話,父皇幫枝枝去教訓他。」
楚映枝聲音中滿是委屈,眼眸中卻無波無瀾。
她翻找了幾日記憶,想要找到父皇可能的漏洞。在放棄之際,想起安公公那日臨走時談笑說起的話,才算找到了一個。
安公公那日說:「枝枝總是有一個習慣,真實的意圖喜歡放在第三次,從小便這樣啊...」
安公公知曉的,父皇只會更熟悉。
她眨眨眼眸,眼眶發紅,抬眸望向父皇:「父皇別不要枝枝,枝枝可以做很多事情...」說到這楚映枝頓了一下,淚珠顆顆落下,卻努力睜大眼睛說道:「無論是為姐姐做登上皇位前人前的棋子,還是帶走吾玉讓他沒有機會再纏著姐姐,父皇,枝枝都可以的。」
她的眼淚一顆一顆留著,眼睛卻倔強地睜著,一眨都不眨,像一個因為要被拋棄而倔強數清自己作用的孩子。
皇帝面上的笑凝住,狠厲的目光望向安山。
誰告訴她的,去查!
安山默默點頭,隨後將頭垂得更低。
楚映枝還在倔強地睜著眼睛,眼眶周圍一圈都紅了,在她白瓷般的小臉上格外顯眼。
她死死地攥著父皇的衣袖,絕不讓他甩開。
皇帝本來心中氣憤,看見如此模樣的枝枝,手還是忍不住伸了出去。
雖然養尊處優,但是他的手心因為少時練武留下了厚厚的繭,一觸上去就把枝枝的面龐刮紅了。
心中嘆著嬌氣,手還是認命地接過安山手中的帕子。
難得溫柔地幫枝枝擦著淚珠。
處理完之後,看著滿臉狼狽的枝枝,臉上一塊一塊全是紅的,不由得黑了臉:「說就說,哭什麼哭。都及笄了,堂堂一國公主,像什麼模樣?」
話是凶的,但是話語間的心疼意味,誰都聽得出。
皇帝自己也聽出來了,他心中頓了片刻,是平日逢場作戲習慣了,如今下意識對枝枝這般嗎?
一定是的,只是平日裝作寵愛枝枝成了習慣,如今才看見枝枝的眼淚都會心疼。
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宮婢的女兒。
可是他未問自己。
平日裡除了枝枝,他還對誰如此「逢場作戲」了呢?
這十年,皇帝都未這樣問過自己。
明面上對翟言和劉猖,只是小小教訓了番,罰了翟相半年的俸祿。
暗地裡,翟言和劉猖,一早便被抓進了暗牢之中,不出意外終身難以再見天日。
明面上對安柔和安馹,只是廢掉身份變為庶人。
暗地裡,安柔和安馹,早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這些無須拿到明面上的寵愛,暗地裡卻還是發生了。
而皇帝早已經習慣,甚至沒察覺出絲毫異樣。
楚映枝臉上淚珠被擦乾了,但是很快,一顆,兩顆,三顆...
她顫著眸,手依舊死死地攥著皇帝的衣袖。
她未說話,但是整個人都在說。
父皇,我害怕。
父皇,不要不要枝枝。
父皇,父皇,父皇...
皇帝沉默地看向角落的安山,隨後手輕輕放下。
「枝枝,是從哪裡聽說的。」
楚映枝抬起頭,眼睛一圈早就紅透了,看著像傷痕一般。
淚珠一顆從眸中向下落,聲音嗚咽。
「謝,謝嗣初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
鳶鳶道歉,對不起寶子們,我估算錯了字數,今天沒寫到狗子知道枝枝騙人那一段。不過這個情節後面就是了,明天的一萬字我一定早點奉上,對不起寶子們,鳶鳶認錯jpg.
第95章 世子火葬場了
空氣一瞬間寂靜了, 皇帝陰鷙著眸,扣住枝枝的手猛地扣緊。
枝枝不由得顫動了身子,短暫地顫動之後, 又緊緊抱住了皇帝。
她什麼都沒說, 但是這一瞬間, 皇帝又是聽見了那些話。
父皇, 枝枝害怕。
父皇,別不要枝枝。
父皇,枝枝害怕,對一切都害怕, 但是最怕,最怕...最怕父皇不要枝枝。
皇帝陰沉著眸,此時枝枝伏在他懷中, 小小的一團。
這些年枝枝長大了許多,卻又好像,還是最初見到的那個小孩。
此時, 她蒼白脆弱的脖頸距離他的手只有一掌之距,他僵直手掌,青筋微露, 硬著眸,不再猶豫,手狠狠向脖頸而去。
微弱可感知的凌厲的風浮動枝枝的碎發。
「父皇...」
這一身抽泣,讓皇帝的手僵直停頓,他眸光散了些許,閃過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到的猶豫。緊接著,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輕輕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