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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隨著謝嗣初蒼白的手望去。

    什麼時候, 謝嗣初在她面前,總是面色蒼白帶著傷?

    明明今日謝嗣初與十三都未打鬥,也不該動作大到能夠引發舊傷口,為何他的面色還是如此地蒼白?

    那股奇怪的鐵鏽味, 是血嗎?

    謝嗣初,這才到哪裡,我只是設計了一場綁架。

    你甚至還未知道欺騙的真相, 還未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為何,總是我還未出手,你便將自己弄得渾身是傷。

    就好像, 她總是在欺負人一般。

    她默默地看著謝嗣初,此時他面上含著淺淺的笑,恍若那暖玉映出淡淡的光, 他面上的溫潤,也令她前所未有地熟悉。

    那玉在她身邊半月有餘,她如何會認不出。

    黯淡的紅繩,有些斷裂的痕跡,從斑駁之中能夠看出長久的歲月。

    謝嗣初青白的指骨微微彎曲,摩挲了一下那方小小的暖玉。

    突然向著枝枝望去, 沒有任何侵略性和攻擊性,只是輕輕地拉起她的手。

    楚映枝慌忙之中想要遮掩, 卻還是被謝嗣初發現了。  

    他心疼的眸光落在那圈青紫上,卻沒有很長地停留,揉了揉她的頭:「枝枝,是我來晚了,還疼嗎?」

    不等枝枝搖頭,他自己就輕笑了出來:「看我說的什麼傻話,哪裡會不疼。」

    他輕柔地幫她吹著她刻意留下的青紫的勒痕,神色從未如此地溫柔。即便是她初次見到他時,他面上的笑,也未有如此地溫柔。

    帶著微微暖意的呼氣落在手腕之上,她不由得瑟縮了下。

    謝嗣初停下了動作,手緩緩地拿起那方暖玉,慢慢地抽開了那條十幾年的快要斷裂的紅繩,從懷中拿出一條準備好的新的紅繩,仔細地穿進暖玉之上那個小小的洞。

    那條快要斷裂的紅繩,謝嗣初也未丟棄在這山野之間,而是小心地將其放入了懷中。

    即便只是從這紅繩之中,也能看得出來,這十幾年,他都很愛惜這方玉。

    待到一切都準備好,謝嗣初隨後眼眸淺淺含著笑,望著她。

    「枝枝,彎彎頭。」

    楚映枝握著手,眼眸含著複雜情緒,望向他。

    「枝枝,乖,彎彎頭。」

    楚映枝低下了頭,隨後那雙冰涼的手輕輕為她撥開脖頸間的頭髮,將那暖玉為她戴上。  

    玉「疙瘩」一下落在她的脖間,原以為是冰冰涼涼的,但是真到了她脖間,竟然帶著幾分暖意。

    是他捂熱的嗎?

    她不該問的,可是她還是問了。

    「謝嗣初,這是什麼?」

    謝嗣初戴著的手絲毫不耽擱,猶豫片刻,輕聲卻鄭重說道:「聘禮。」

    楚映枝原該臉色羞紅,但此時只是輕聲問道:「聘禮?」

    她的心輕輕地責問,可是謝嗣初,那日之後,我便是不會嫁給你了。

    不會了。

    她輕著眼,望向謝嗣初。

    她突兀地想。

    哪怕她露出再多的蛛絲馬跡,他依舊會在看見的那一刻為她自動掩蓋蹤跡。

    她口中輕念著「聘禮」,手緩緩摸上去,卻在要抬起那一刻,被謝嗣初輕輕握住。

    謝嗣初儘量放輕了力道,他怕傷了此時不知哪裡還有傷的枝枝。

    他的心在這一刻反覆煎熬,又反覆地歡喜。

    為枝枝身上的傷煎熬,為此時枝枝便在他身旁歡喜。  

    一想到此後與枝枝的漫長餘生,他此刻便是願意就此隱於山林。

    什麼權勢,什麼謀算,都不過是他從前歲月的曇花,如今已經到了「一現」後的永恆。

    枝枝便是他餘生的永恆。

    至此,他終於能夠徹底向枝枝敞開自己的心扉,試著講述一些,枝枝可能沒那麼愛聽的過去。

    楚映枝的手,最後還是到了那方暖玉上。

    她靜靜地摩挲著這方玉佩,知其珍重,哪怕此後萬千算計謀劃,此刻她也在細細地聽。

    謝嗣初看著她,眸光很溫柔,聲音很輕。

    「公主。」

    他未喚她「枝枝」,反而喚起了這個已有些陌生的稱呼。

    「公主,一方玉佩為聘,玉佩雖輕微,卻是微臣前半生最重之物,望公主收下。」

    楚映枝認真地看著謝嗣初。

    他未在意她的未回應,只是繼續說:「微臣兒時,娘親便教導兒臣,若是長大後有了心儀的女子,便是要將這玉佩贈給心儀之人。送上一方玉,好教心儀之人,知曉心意。」

    楚映枝怔了片刻,輕聲問道:「那你從前為何未給我?」  

    謝嗣初輕輕笑笑:「公主可還記得,微臣此前言,此生有不可不做之事?」

    楚映枝點頭,她自然記得。

    她亦有此生不可不做之事,那便是毀了他的畢生所願。

    謝嗣初為她揉著手腕,輕聲說道:「微臣年幼時,父親不喜微臣與娘親,但微臣尚年幼,不覺。待到微臣稍稍長大時,娘親觸怒父親,父親罰跪娘親於雪地之中,最後娘親三寒天跪了整整一日,離開了人世。微臣便是發誓,此生定是要為娘親復仇。」

    至於娘親腹中的胎兒和那滿地的紅雪,他便不再提。這些太過殘忍,便是讓枝枝聽見,他都是不願的。

    他怕嚇到枝枝。

    他的枝枝,自小便受盡寵愛,恍若生活在蜜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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