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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映枝輕笑著等面前的傻丫鬟反應過來。
「清穗,這宮中有幾人能穿正紅色宮服?你言他自己說不知道湖中是何人,那我那一身正紅色宮袍,當真是不打眼地緊呀。」
不待清穗「反駁」,楚映枝轉眼看向珠簾外跪著的御醫。
「讓他們都出去,我身體無大礙,讓我再歇息會。」
說罷,她示意一旁的侍女放下了床邊的帘子。
清穗連忙制止,「公主,身體!」,可對上楚映枝那雙柔著笑撒嬌的眸子,到底是咽了下去後面的話。
楚映枝滿意地看著珠簾後清穗閉上門退出去的身影,隨即眸中換了副模樣。喜悅從微紅的眼角傳出,途經嬌俏的面頰與微揚的唇。
因著落水,唇色是微微透白的粉。此時沾著些潤濕的茶水,心中喜悅著,連唇珠都輕微顫動起來。
她重生了!
她重生在了落水那一刻。那水中的感觸如此真實,她一早便該意識到的。
上一世她不會水,這場落水直接要了她半條命。她生生在病榻上修養整月,不僅錯過了及笄之禮,此後身子也是落下了一堆毛病。
可這次,她感受得到,她身子並無不適。這是不是就可以說明,重生後她是能夠改變事情的!
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從她心中湧出。
她上輩子唯有一件遺憾事,老天既然再給了她一次機會,她這次定是要...
了卻遺憾!
她要救她的小公子...絕不會,絕不能,再讓自己懊悔終生。
*
正待她細細思索時,外面傳來了響動。
聽著這大陣仗,她默默將蒼白的小臉埋進了錦被中。有些期待,卻又滿心忐忑。
重生一世,再見父皇,她不知該作何態。上一世她已是受盡了寵愛,她纏綿病榻那半月,父皇連著頭髮絲都白了。可惜最後那刻沒見到父皇…
不,不可惜!她如今重生回來了,這輩子一定不會再如前世一般。她不會十八歲便早早離世,只要避開那些險事,怎麼也能陪伴父皇到晚年。
來不及想太多,她便感覺床邊來了人。隨即,父皇身邊的安公公笑著的聲音便是傳入她耳中:「小公主這是作何,被錦被悶著成何體統,還不快出來行禮!」
頓了片刻,爽朗中氣的笑聲響起。
「安山,你何時見她守過禮。這麼久,也不怕被這被子悶壞了。」穿著龍袍的男子負手而立,笑著看著面前猛裹著被子的女兒。
楚映枝原是想再賴上會,但父皇都開了口,她怎麼也不合適再在被中了。
她輕微地動了動身子,默默將身上的被褥往下拉了些,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長而翹的睫毛下是一雙水靈靈的雙眸,本就如白玉的臉龐此時更是無一絲血潤,整個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父皇。」她聲音小小的,平日嬌柔的嗓子,因為昏睡了半日變得有些啞,輕輕喚人的時候眨著水潤的眸,如平日養在殿中那隻最愛撒嬌的小貓。
「可是知錯了,你可知你昏迷了半日?身體還不知如何,御醫便是被你趕出去了,看來是朕平日太寵著你了。」
「女兒知錯。」
「王太醫,還跪在原地作何?快是上前為公主診脈。」安公公上前一步,白玉拂塵一甩。順著皇帝的話提點著御醫,順勢也為小公主緩解幾分。
楚映枝自是乖乖順著安公公給的梯子下,乖巧伸出了細白柔軟的手,還不忘眨眼向著父皇賣著嬌。
御醫也極為上道:「回皇上,公主身體並無大礙。這幾日服下些驅寒的藥,幾日後便調養好了。」
皇帝臉色這才好看起來,向著珠簾外望上一眼。
清穗忙領著太醫和宮婢退下去。
「映枝,告訴父皇,昨日如何落水了?」
楚映枝眨眼,前世的事情已經太過遙遠,這一世她重生之際便是在湖中。但是如何落得水…她將笑意細碎揉進眸子,彎著眼撒嬌道:「父皇,女兒記不清啦…」
皇帝無奈,極輕敲了她下額頭:「都快及笄的人了,還這般迷糊。這以後若是出嫁了,不知要叫朕多擔心。」
「有父皇在,誰敢欺負女兒!」她說的自然,嬌中帶著些傲氣。
「你呀…」皇帝輕笑著,這女兒算是被他寵壞了。
又見她這般模樣,身體也已無大礙,想著等會要在御書房接見的人,問道:「朕半個時辰後要接見翟相之子翟言,就是昨日在湖中救了你的人,可要同孤一同去?」
楚映枝彎起眸子:「去!安公公,快去喚清穗進來,我要梳妝。」
皇帝無奈對著安山點點頭,安山自然也不耽擱。外人眼中手眼通天的宦官,在小公主面前,也不過是個傳喚人的。
*
「真不同父皇去前面?」
「於禮不合,女兒在後面看就好。」半個時辰只夠草草打扮,楚映枝只是穿了身素白的衣裳,頭上的珠翠也不過兩三枝。
皇帝點頭,心中卻是好笑的緊。這丫頭不知道在憋什麼壞,什麼時候會為這種虛禮遷就了。
楚映枝隔著幕簾望向前方。
明黃的龍椅下,一面目尚且端正的玄衣男子跪拜叩首。
「拜見皇上。」翟言難掩面上興奮,昨日之行果真有用。若是真能藉此迎娶了這小公主,以後何愁不官運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