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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還是有些遺憾。
可怎麼辦呢,只要那個人是枝枝,說不遺憾便都是騙人的。
算了。
若是連遺憾也無,他該捨不得了。
楚映枝心在一瞬間顫動了下,在他轉身之際,不受控制地張開了口。
但她壓抑了太久,忽略了那股甜腥,張口那一瞬,一口血不受控制地從喉腔中陡然吐出來,掩蓋了她要說出口的那句話。
半跪在地上,直到嘔吐聲緩緩止住,她久久未抬頭。
清荷將白狐披風覆在她身上,半截垂落在混著血腥的泥土之中。
她望著那攤血,許久也未再聽見那人的聲音。
陡然紅了眼眶。
她顫抖著手,抓住清荷,眼眸直直垂下兩行淚。
「清荷,我是不是錯了?」
清荷未回答,只是緊緊抱住了面前的公主,將她整個人隔絕在寒風之外。
可寒風四面八方襲來,狠狠地刮著,欲落雨般呼嘯。
*
待回到京城,所有人似乎都忙碌了起來。
由於沈桓一直在淮安處理事情,他和盛稚的婚約被推遲了,據說要過了年關再行打算。也有人在上層圈子中傳言,是因為沒了免死金牌,沈桓沒有辦法以正妻之禮迎娶盛稚,才推遲了婚約,待到日後再尋辦法。
而年關,也就這樣不痛不癢地過去了。
清荷再未從公主口中聽過那個名字,她也「知趣」地再也不提,只是看著公主一步步吞噬朝中的勢力。
若要形容,那便是暗中操守,殺伐狠絕。
若不是她一步步看著公主成長為如今的模樣,她絕不會相信公主能在三月內一步步攪亂朝中局勢。原本的三派勢力,隨著安陽王獲罪,承恩王身亡,世子被貶為庶民,已經成為一灘渾水。
雖然皇上那方的勢力暫時難以動搖,但是長公主被公主脅在手中,日後鹿死誰手也還難以定奪。
看著公主越發沉迷權術的模樣,清荷心頭一緊。
倒不是她擔心公主沉溺在權術之中,只是擔心她的身體。
這些日子公主都有在服藥,慢慢解身體中的毒,每月吐血的次數,也的確越來越少了。說來這一切都還要感謝十三尋到的大夫,那是個山野大夫,恰能...
清荷撇開眼,她實在編不下去了。
那大夫名為雀醫,便是從前隨在世子身邊的大夫。雀醫一生都在研究些疑難雜症,公主身上的毒恰好惹了他興趣,便登門...
清荷再次撇開眼,她還是不編了。
那大夫名為雀醫,是世子送來公主身邊的。
這,也是世子最後留在京城的消息。
自雀醫之後,無論是京城,還是京城之外,手下的人都未尋到世子的半分消息。世子就恍若,全然消失在這世間。
清荷從柳春手中斷過藥,緩緩上前。
「公主,今日的藥,到了服藥的時間了。」
楚映枝放下手中的書卷,輕淡地接下,細細地全喝了。
她將空碗放回桌上,從清荷手中拿了帕子,輕輕地擦拭著唇角。
清荷不自覺又紅了眼眸,從前公主吃藥,不哄個刻鐘定是一口都喝不下的。如今,卻是再也不用人哄了,一碗便這樣入了喉。
楚映枝抬眼,看見清荷發紅的眼眶,輕輕地笑了笑。
「這藥苦的又不是清荷,清荷哭甚?」
清荷緩緩垂頭,哽咽著:「只是覺得公主日日需喝如此苦的藥,清荷心疼。」
楚映枝愣了一刻,隨後輕聲笑道:「枝枝若是同清荷一般便好了。」
她的聲音很輕,清荷未聽見。看著清荷離開的背影,她揉了揉發暈的額角,最近阿姐那邊出了些事情,她還未想到好的法子。
她頓了一下,放下揉著額角的手。
她平靜著眸,她知道,阿姐的事情只是藉口,她在想著別的事情。
已經三月了。
再過半月,便是她的生辰了。
她的生辰啊...
*
書房中。
十三稟報著查探來的消息,等著吩咐。
楚映枝輕蹙眉,太子那邊勢力,這幾天跳得格外地很歡,就像是被刺激到了般。
她還未明面上對哥哥出手,是誰呢?
腦海中陡然閃過那個人的身影,楚映枝頓了頓,隨即揮了揮手:「先下去吧。」
十三頓了片刻,第一次沒有聽吩咐,跪了下來。
楚映枝挑眉,十三如此模樣,倒是稀奇事,不由好奇道:「何事?」
十三抿住嘴唇,面上的冷漠有些異樣,卻還是不停頓地說道:「公主,破廟之事,十三有罪。」
楚映枝輕輕垂眸,這些日子太忙碌,再次聽見「破廟」兩個字,她竟然恍若隔世。
「說罷。」她有些隨意,其實也不覺得十三能夠犯什麼事情。
十三端正行了個暗衛禮,力氣用得有些重,再抬頭時,額角滿是血。
直到被楚映枝蹙眉呵斥:「十三,你當知曉,我不喜歡這般。」
十三默然,聲音有些沉:「那日在破廟之中,十三告訴了世子,那日公主在出宮之前便知曉皇帝的事情。」
......
楚映枝輕輕地抬眸,眼眸中半明半昧。
「什麼?」
十三冷靜地又是複述了一遍:「那日在破廟之中,十三告訴了世子,那日公主在出宮之前便知曉皇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