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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此時便很想見枝枝,告訴枝枝大婚的事情,連分秒都不想放過,但是他已經擁有曾經不敢想的未來,滿意從心底溢了出來,只是片刻的忍耐,他自然...能夠做到!
更何況,連著這份忍耐,也是喜悅的。
他有些眷戀地望了望公主殿的方向,腳步卻還是向著宮門的方向而去。
暗紅的宮牆沉默地看著此時長身玉立,轉身回望的公子,最後停留在公子嘴角那抹輕如碎玉般的笑意上。
垂楊柳輕輕地嘆息,十一月卻只剩枯枝在孤寂地搖擺,吱吱呀呀,無奈地停下。
謝嗣初那回望的一眼,只看見了御花園中紛飛的繁花,即使風寒雨涼的十一月,也迎風地招展。
後來,他總是在想。
為何那日不去見見枝枝呢?
那漫天的歡喜,碎裂的頃刻,滿地如招展的繁花。
*
穿過御花園,又是過了幾座宮殿,才到了公主殿。
安山捏緊手中的聖旨,蒼老的面容之上,連著褶皺都稍帶著喜悅。
若是!若是!
公主啊...
他顫著眸子,望向面前的公主殿,深深呼氣,帶著些不知從何處來的緊張,被清穗笑著迎了進去。
「公公,如何此時來了公主殿,公主如今正在歇息,奴婢這便去喚公主起來。」清穗笑著招待,快著步子入了內殿,看見清荷對她搖搖頭,清穗面上的笑不由得無奈了些。
望了一眼外面的安公公,示意清荷去招待。
公主被喚醒引發的「狗脾氣」許久未發作了,偏偏就挑了今日,恰好此時安公公來了,心疼公主也得喚起來。她垂頭無奈笑笑,臉頰微紅,就這般,公主還想讓她出宮嫁人。
都說了要在公主身邊一輩子的,她清穗連半分出宮的想法都沒有。
便是公主...
不等她想完,便看見了用被子裹住頭的公主,她上前一步,低著聲音說道:「公主快些起來,奴為公主梳洗,安公公已經帶著聖旨在外面候著了。」
那一聲不太合乎禮儀的「不成樣子」還未出來,清穗忽然發現了些許異樣。
她準備掀被子的手緩緩停下來,雖然看不清公主的臉,但是她覺得公主此時和平日賴床不同。
幾乎是瞬間升起來的感覺,讓她的手慢了下來,最後放下去。
清穗眸光中帶了些心疼,在被子掀開的那一刻,面上又是換上了笑。
她像是沒有發現公主的異樣,看不見蒙住頭微亂的床褥,也看不見公主微紅的眼角,笑著打趣:「公主都多大的人了,還總是賴床,真是的...」
她歡喜著聲音,讓楚映枝暗暗鬆了口氣。
清穗沒發現便好...
伺候著公主梳妝,清穗眸中溫柔,面上歡喜,待到將公主送出去的那一刻,手卻在空中陡然滯住。眼眸中是一種複雜的情緒,難以描述。
她閉上門,將手中餘下的釵環放回銅鏡旁。
許久之後,面上又是換上了平日的歡喜面龐,若是掩飾好眼角的一分僵硬,任誰都看不出來。
她對著銅鏡,又是彎了彎眼眸,將那一分僵硬徹底收回去。
眉眼彎彎,唇角輕揚。
清穗推開門,向著殿內的公主望去,不知何時,公主變得有些陌生。
那些她曾經陪伴的痕跡,一點一點被清荷取代。
她沒有嘗試去追逐,去爭奪,公主希望她如何,她便如何。
公主希望清穗什麼模樣,清穗便什麼模樣。
只是求著公主,讓清穗陪在公主身邊。
無論未來如何。
思及此,清穗淺笑著上前,為公主和安公公斟茶。
楚映枝柔柔笑著,絲毫不覺適才的暗涌波瀾。
她望著安山手上那道聖諭,剛剛在被褥間,如月光淌過的絲絲脆弱神色消散不見,眸中的歡喜覆上來,牢牢地裹著那層脆弱。
她轉著眸中的神色,靈動的歡喜從話語中躍出來。
「清穗,除了清荷,都退下去,我要和公公單獨談談!」
「是。」清穗輕笑,轉身那一刻,向著四周的奴婢小侍招招手。瞬間,公主殿內就只剩下三人。
楚映枝接過聖旨,看著「大婚」二字,愣了一瞬,隨即像是毫不在意地扔開。不問大婚之事,反而對著安山撒嬌起來。
「公公,我尋到了兩枚令牌,也知道了最後一枚令牌的所在之處。公公能不能...」她眸中藏著微微的狡黠,像一隻小狐狸一般。
「公主尋到了?」安山微微愣住,第三枚令牌已經多年未出現,公主是如何尋到的?他有些焦急和擔憂地抓住了小公主的袖子,忙再次詢問。
「公主是如何知道的?」話說的有些急,安山身子原就很弱了,這一下竟然咳了起來。
楚映枝沒想到會如此,忙拿來手帕和茶水,看著安山許久平復下來,才像犯了錯一般低聲說道:「公公上次同我說謝嗣初的事情,我便順著謝嗣初這條線,查到了承恩王。」說到這偷看了一眼安公公,看見面色好了些,才繼續說道:「順著承恩王,我又查到了一些...雲虎軍的來歷,便大概知道令牌在何處了。」
楚映枝聲音很柔,面色也溫和,但是下面的話,卻讓安山心中一顫。
「所以...公公,你一開始便知道主令牌在染黛阿姐那,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