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頁
她原本稍稍直起的身子,像是枯枝一般,直接落地。
她痛苦地跪倒在地,再也控制不住地乾嘔起來。
安公公,清穗,清荷,墨沉,楚澄...
謝...嗣...初。
「啊——」她蜷縮在地,嗚咽起來,一聲又一聲。
她在他十二歲那年沒有推開那扇門,在他二十歲那年未與他成婚。
那,是不是,至少,至少這一次,她該選擇他。
選擇謝嗣初。
可那一個個名字環繞在她耳邊,一個,一個,又一個。
她的心一下又一下被刺穿。
城外,數十萬大軍,正嚴陣以待。只待她一聲令下...
「啊——」她抱著頭,痛苦從所有地方鑽入她的腦袋。
不,她不能——
「啊——」她顫抖著身子,面色白的恍若一張紙。
她不能啊!
地毯上不知沾著淚還是血,濕漉漉的一片,她握著那塊沾滿血的瓷片。
一下又一下地用著力。
疼些,再疼些。
她快,她快忍不住了。
忍不住,去尋謝...嗣初。
瓷片狠狠扎入她的手腕,仿佛手上再疼些,心中,心中,就沒有那麼疼了。
血像是流完了,身下的白毯被血染成髒亂的一片。
楚映枝愣愣爬起身。
她的眼眸像是碎掉了,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3章 世子火葬場了
皇帝在身後, 冷眼看著她的掙扎。
他一句謊話都不曾說。
他手中沒有任何能夠威脅映枝的籌碼,更沒有謝嗣初。
凰谷傾巢出動的暗殺是真的,謝嗣初昨夜死了也是真的。
不出半月, 那漠北的風沙, 就會將謝嗣初的屍體, 吹成一具枯骨。
畢竟。
這是——
他與謝嗣初一早談好的未來。
*
楚映枝渾身都在顫抖, 她無數次伸出手,在快要觸到那一刻,又只能放下。
皇帝冷著眸,聽著枝枝的嘶吼。他罕見枝枝如此失態, 或者說,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枝枝如此失態。
掙扎, 戰勝,頹廢,嘶吼, 嗚咽——
在這一番失態之中,皇帝突然意識到,可能, 可能枝枝比他們所有人想的,還要愛謝嗣初。
可這一切,謝嗣初是不知道的。
否則,謝嗣初不會親自來尋他,談下那一場,以他生命為籌碼的交易。
但凡謝嗣初知道枝枝對他的愛意, 哪怕只是知道分毫,謝嗣初便不會選擇用如此決絕的方式。
謝嗣初, 當是捨不得的。
皇帝分析著謝嗣初當初的心思,恍惚間突然笑了笑。
到底是他疏忽了,當時謝嗣初來尋他時,他雖未想清楚其中意圖,但是利益在前,他心動了。
如若只是利益在前,也還好。但是謝嗣初太聰明了,他直接將他最大的軟肋暴露在他面前。
那軟肋,是楚國的小公主,他的女兒——楚映枝。
那一刻,甚至直到枝枝出手的前一刻。皇帝都覺得,有枝枝在手,謝嗣初翻不出風浪。他幾乎未加猶豫,便應下了。
卻原來,翻出風浪的,是謝嗣初雙手捧上來的軟肋。
*
那是兩月前。
「聽說你要見朕?」
御書房內,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筆,看著眼前面色蒼白的謝嗣初。
他一身青色長衫,頭上一頂玉冠束髮。看著便是一副,大病未愈,不久人世的模樣。
「是,庶民拜見皇上。」
謝嗣初嗓音溫和,卻讓皇帝蹙眉。大婚的事情鬧得如此之大,若不是沈淮手中突如其來的免死金牌,他定是那些好處,連同謝嗣初的性命一併收下。
謝嗣初怎麼還敢,一人入宮,出現在他面前。
這可是皇宮,即便謝嗣初手上還殘餘了些勢力,但這不過是杯水車薪。
他雖欣賞謝嗣初,但是能夠斬草除根之際,他絕不手軟。
「所來何事?」皇帝不耐煩問道。
「庶民,想同皇上,再交易一次。」謝嗣初聲音輕柔,恍若天邊那潔白的雲,無暇又飄渺。
「呵——」皇帝輕聲嗤笑。
「謝嗣初,你可知,僅憑藉這一句,朕便可讓你入獄。」
「庶民,自然信。但皇上,為何不聽聽呢,在下既然敢隻身面聖,便是有如此把握。」他的聲音依舊柔和,但是柔和之下,還藏著讓人忽略不了的鋒芒。
謝嗣初在那站著,唇微微有些許弧度,那種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自信,即使話語柔和了,依舊教皇帝不太舒服。
「呵——」皇帝閉上了手上的奏摺,他倒是想聽聽,謝嗣初到底還有何籌碼。
看見皇帝望過來那一刻,謝嗣初便知道,今日之事,成功了一半。
他將太子和邊疆的事情輪替著講,在皇帝面色越發差勁之時,適可而止。
「皇上,庶民有一計,可以除掉太子及其黨羽,可以平息邊疆戰亂,可以讓皇上如願以償。」
「大膽!」皇帝怒聲。
雖然面上如此,但是心中,皇帝還是心動了。謝嗣初口中所言之事,他的確也收到些許消息,但是他手上的勢力,牽一髮而動全身,他無需如此冒險。
但是邊疆禍患,如若再不解決,必將危害邊疆戰士和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