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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鎖的眉頭隨著重新得到的自由而舒緩，他又蹭上前來，不厭其煩地念著。
「主人，我喜歡你。」
醉醺醺的人似乎最是坦誠，眼角眉梢的雀躍不加掩飾，嘴邊笑意難得沒有因為過於殊麗的面容而顯出魅色，反而有股傻氣，掩在紅衣後的狐尾更是左右搖晃著，白絨絨的看上去倒是可愛。
封言方才生出的一點怒意也隨著這小動作消散了大半，再看一路蹭上來順著本能討好他的小狐狸，面上也不自覺的放緩。
周圍也有不少往大殿端送酒器的宮女，有人不自覺地駐足看向這旁的異常。
有一便有二，這後花園也早多了些人影，不像先前那般空蕩蕩了。
懷裡少年有了方才被束住手的經歷，這下倒是聰明了多，死死抓著封言的動作也不再像先前好擺脫，一面訴說著，卻大有將人留在這裡不斷告白的趨勢。
「我也喜歡你。」封言眼底有些無奈，最終化為點點柔和在眼底散開，輕聲在懷裡人耳邊哄了句。
鬧騰了半天的小傢伙驟然乖巧，手也鬆開，身子也不再往前湊了，更是老老實實往後退了一步。
丟在一旁的燈籠還有著亮色，從背後映照而來，封言瞧不清背著光的小狐狸的面色，卻能看出對方低著頭，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如果不看那條搖晃得正歡的尾巴，封言也看不出他這是害羞了。
這回他再伸出手，小狐狸瞧著，猛然抬起頭，封言不需去看都能猜出那雙眸子裡會有怎樣的亮色。
蘇蘇卻是沒有搭上手，而是高高興興地蹭上前來，徑直環住了封言的胳膊。
狐狸尾巴在身後活潑極了，尾巴的主人卻是一靠近就失了力道，勉力維持的依稀神智也因著夙願達成的興奮，讓他很快便借著酒意和熱意暈暈乎乎地進入了夢想。
系統中途跑路，醉鬼雖然安分下來，卻顯然丟出了新的麻煩。
肩膀一側猛然沉下，封言有些無奈，卻意外地並不討厭。
只是將人調整了個方向，將昏昏沉沉沒了力氣的少年背了起來。
「我喜歡你！」
驟然被驚醒卻還未完全恢復意識的小傢伙猛然開口，環住封言脖子的雙手更是下意識的抓緊，嗅到身側熟悉的氣息又昏昏沉沉地將腦袋搭上了近前的肩膀，接著睡去了。
封言倒因此不用擔心背上的人掉下，剛欲往波動點所在的方向走，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眾燈火由遠及近，眾人邁下台階，為首那人一揮衣袖，持燈宮女便停下腳步，只留那抹明黃獨自向前走來。
「我總覺得大師兄與我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這六國宴，以大師兄的性子，想來也本應不會前來。」商淖走上近前，看著那熏紅了一張臉睡得香沉的少年，眸底閃過一抹笑容。
「雖然得了大師兄應許，抱了一絲希望，現在想想，果然是朕強人所難了。」商淖撿起那落地燈籠，也不再上前，面上笑容淡了些，低低嘆息了一聲，「封家人不會再為龍翼所用，朕早該知曉。大師兄這來是有何種打算，不如直接說於朕聽聽吧。」
「恰尋永寧殿內一方明鏡，有些用處。而此日一別，可能是最後與陛下相見了。封家人素好平淡自由的生活，入朝為官之邀是陛下高看。以陛下眼力，倚朝中賢臣，龍翼振興，指日可待。」封言放輕聲音，不願驚擾身後之人。
商淖微微頓首，往回幾步輕道：「將永寧殿清出，你二人隨旁同去。」
明黃龍袍的人回首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難得多出些疏離的威嚴：「大殿還有些事需要朕，就不送了。」
「封先生……」眼見著陛下逐漸走遠，二位被指令的宮女忙跟上轉身便往永寧殿走去的封言，小心開口，卻是在遇上男人淺笑搖頭的拒絕後，頓下了腳步，目送著背著紅衫少年的男人逐漸走遠。
經過這一番鬧騰醒來的小傢伙還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麼，只是聞著鼻尖熟悉喜歡的氣味，又樂滋滋地彎起眉眼。
「我喜歡你。」
尾巴逐漸再度搖晃起來，小耳朵也輕輕顫動。
「我喜歡你！」
呼出的酒氣也越發濃郁，仿佛醇香酒釀放置近前。
「主人，我喜歡你！」
「嗯。」封言輕輕應了一聲，感受著環在身上驟然變緊的力道和那帶著酒氣泄出的輕笑，覺得或許是受到少年的影響，就連他也醉了。
不然怎麼會突然想到前一世，那個直到白髮蒼蒼還不害臊的將喜歡和愛的字眼掛在嘴邊，直到永遠閉上眼還帶著笑意，無聲念出那說了許久也不曾膩味的話。
又怎麼會突然察覺到自己心底對於這不斷重複的話，感受不到一絲厭煩。
「哼，真喜歡我，就不會連那麼明顯的暗示，都不給反應了。」打著酒嗝的人笑了一陣突然又委屈上了。
「有反應也不行，那是蘇蘇。」抱怨了一句想到了些什麼，小傢伙又更委屈了幾分。
「我才不是蘇蘇，你喜歡蘇蘇，就是不喜歡我。明明當年還誇過我，肯定都不記得了。」嘟囔的聲音因著距離近，反而被封言聽得一清二楚。
「不對，我也是蘇蘇，但我也不是蘇蘇。」迷迷糊糊的少年一個勁地說著心裡的委屈，時不時還傻樂上一陣。
封言背著人往前，時不時在人快要再度委屈前應上一聲，將那毫無邏輯的胡亂抱怨一個字一個字認真聽著，也將最後幾句話聽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