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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坐在椅子上,頹然地發了一會兒呆。
「陛下,景煊那邊有來信嗎?如今行至何地了?」梁妃人未到,聲先道,聲音清亮,充滿活力。
梁妃進門來,看到皇帝的臉色,愣了一下。
「陛下……」
皇帝看向梁妃,聲音乾澀:「蕩寇軍傳信,景煊被殘匪追殺墜河,生死未卜。」
梁妃聽聞此消息後,臉色慘白,頓覺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梁妃醒來的時候,有些恍惚。
「母妃,您把我的常勝將軍養的怎麼樣了?讓我看看吧。」少年討好的聲音響起。
「常勝將軍……常勝將軍在呢,養得肥肥胖胖的,母妃這就讓宮人拿給你。」梁妃急切道。
她翻身下床,結果不小心摔在地。
「娘娘!」宮女聽到動靜,連忙進來,扶著她。
「景煊要常勝將軍,快去拿常勝將軍來。」梁妃聲音急促道。
「娘娘,殿下沒回來。」宮女道。
梁妃愣了一下:「胡說!剛景煊就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呢。」
梁妃指著一個方向道,宮女的目光也隨之看去。
只見那裡空空蕩蕩的,哪有人?!
梁妃癱倒在地上,她想起來了,陛下說景煊被追殺,跌落河中,生死不明……
梁妃頹然坐在那裡。
「我是不是錯了。」梁妃抓住心腹宮女的手,突然道。
那宮女心中悶悶的:「娘娘……」
娘娘向來都是風風火火的,何曾有這般脆弱絕望的模樣?
「景煊不想去涼州剿匪的,他怕,我不該逼他去的。」梁妃道。
「他不想做皇帝,就想做個閒散皇子,我不該逼他的。」
景煊落在河裡的時候,肯定很冷很絕望吧。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要了,只想要兒子活著。
梁妃掩面抽泣起來。
……
「彼時,花開滿枝,春風得意,倒是風光,如今,凋落成泥,連根拔起,可憐啊。所以啊,人不能太得意,還是低調一些好。」王貴妃低聲囔囔道,聲音里滿是喜意。
她看著自己紅艷艷的手指,遙想陛下派趙景煊剿匪時,梁妃的得意,再想現在,梁妃受到的打擊與絕望,王貴妃便覺得十分快意。
梁妃真覺得殊兒數次辦事不力,陛下有所厭棄,皇位就是她兒子的了?
做夢!
殊兒,還有王家,他們只要小心蟄伏,終有一日,會登臨高位!
……
六殿下出事的消息,很快就在朝廷傳開了。
那些支持六殿下都十分惶惶然。
支持其他皇子的,心裡喜滋滋的,臉上則不敢表露出來。
衛子昂和許珏自然聽說了,兩個少年怔愣許久,不能回神。
那活潑亂跳、咋咋唬唬的六殿下,怎麼就出事了呢?
衛子昂眼眶發紅,抬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許珏。
「許珏,我們是不是不該勸說他去涼州剿匪的?」衛子昂道。
「陛下聖旨已下,六殿下剿匪已成定局,我們勸不勸說,他都必須去。」許珏道。
縱然如此,衛子昂還是覺得愧疚和難過。
「六殿下福大命大,定能平安歸來的。」許珏道。
「真的嗎?」衛子昂問道。
許珏堅定地點了點頭。
在眾人都未曾察覺的變化里,許珏的臉部稜角愈加分明,已經有了成年人的模樣。
他認真堅定的模樣,讓人覺得他說的就是真的,能安撫人心。
兩人回到家中,吃飯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的。
衛子昂吃了小半碗飯,就放下筷子了。
棠鯉自然看在眼裡,許珏和衛子昂都是半大小子,平日裡都要吃三碗飯的。
她自然知道為何如此。
趙景煊出事了。
棠鯉乍聞此消息的時候,也很難接受。
好好的一孩子,怎麼就出事了呢?還凶多吉少……
飯後。
棠鯉和衛擎把兩個少年叫到跟前說話。
「爹,娘,我想去找六殿下。」衛子昂道。
「你一個文弱書生,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等爹又要跑去尋你了。」衛擎道,掐斷了他不切實際的想法。
衛子昂訥訥的:「我就想做點什麼,不能什麼都不做。」
「原來的蕩寇軍在尋人,皇帝又派了人去找,肯定能找到的。」衛擎道,「你們倆別多想,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就行。」
「趙景煊那小子,我一看就是有福氣的,絕對不是早夭之相,你們不用擔心。」衛擎又道。
衛擎在孩子們面前還是很有威信的。
許珏這麼說,爹也這麼說,衛子昂現在差不多信了趙景煊能平安歸來了。
衛子昂和許珏離去,房間裡只剩下棠鯉和衛擎二人。
「相公,你還會看相了?」棠鯉瞥了他一眼,道。
衛擎的肩膀一下耷拉下去:「要是會看相,我就去街上擺個攤,看一個收十兩,可比做這刑部尚書掙錢多了。」
「那有名的大仙也收不了十兩啊,你這真獅子大開口。」棠鯉道。
兩人說著玩笑話,心裡卻很沉重。
「相公,你說六殿下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就出事了呢?」棠鯉道。
趙景煊出事,對他們十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