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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璟元本想上前去搶走她手裡的剪刀,可他喝了不少的酒,動作難免遲緩些,伸手隨便那麼撈了一下,竟然被佩芷給躲開了。
他心道不妙,並未戀戰,退回了兩步。佩芷剛放下些心來,沒想到他端起桌子上放茶盞的托盤猛地砸落在地上,嚇得佩芷背後驟起了一層冷汗。
佟璟元指著她,臉上的紅光愈深,連喘了幾口粗氣才恨恨開口:「姜晴,你在這兒跟我裝什麼裝!馮世華早就告訴我了,你去年冬天的時候就獨自去過北平,沒多久孟月泠就來天津了,你敢說你當時不是去見他的?今年年初,你又跟他一起去了北平,這些事兒我心裡邊都門兒清著,你知不知道我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裡多難受!」
佩芷不留情面地說:「你這叫自尋煩惱,我沒什麼好說的。」
佟璟元盯著佩芷的領口沒說話,佩芷發現不對,低頭看了一眼,原來她剛剛躲閃的時候衣裳亂了,露出裡面的肌膚來。佩芷趕緊用手攏緊了領口,不肯放下地拽著,另一隻手還朝他舉著剪刀。
佟璟元眨了眨眼,面色閃過一絲輕佻,語氣玩味地說道:「你當我想碰你,我他媽的還沒嫌你髒。」
佩芷何曾被如此羞辱過,羞意和惱意都涌了上來,牙齒都跟著打顫,卻張不開口說回擊的話。
折騰了一天佟璟元也乏了,準備去回自己原來的屋子睡覺,剛走到門口就被佩芷的質詢聲給攔住。
她的語氣哀痛,又像是掛著不解,幾乎是嚷出來一般問他:「那你為什麼要娶我?為什麼!」
佟璟元一時間竟覺得被問住了,立在門口沒答話。他推著門出去的時候,佩芷顯然聽到了,聲音追著他一般。
「你說啊!為什麼?我們互不打擾各過各的不行嗎?」
佟璟元心道不行。當初姜肇鴻主動找上他問他還想不想娶佩芷,他猶豫都沒猶豫就點頭了。姜肇鴻沒問他緣由,似乎認定他愛極了佩芷,可此時被佩芷質問,他竟然不願意開口說出自己的卑劣——馮世華告訴他佩芷早在解除婚約之前就與孟月泠私通的事情讓他耿耿於懷,他一定要懲罰她。
次日天剛亮,佩芷就被佟府的嬤嬤給叫醒了,佟家還流行著前清的做派,養了好些迂腐的嬤嬤,這一個據說是佟璟元的奶母,講話極有分量。
她叫佩芷起床,說要到佟老爺和佟夫人的院子去給公婆奉茶。
佩芷昨晚跟佟璟元鬧了那麼一場,再加上認床,本來就沒睡好,一怒之下把那嬤嬤推了出去,反鎖了房門,言道:「我嫁到你們佟家是來做少奶奶享福的,不是學伺候人的,你要是有什麼事兒就去姜府找我爹,別來煩我。」
那嬤嬤被氣得原地打轉,直奔著佟夫人的院子去告狀了。佩芷不管這些,照樣睡到自己舒坦了才起來。
沒想到出了房門就聽到院子裡的嬤嬤在跟丫頭們嚼舌根,說她這個新少奶奶在洞房之夜竟然沒有落紅。佩芷直接朝著她們嚷道:「你們在那兒說什麼呢?」
那個最年長的嬤嬤顯然是不怕她的,陰陽怪氣道:「鮑媽媽早上被你趕出來的時候,手裡可是拿著喜帕呢,上面髒兮兮的,可就是沒見到血,少奶奶,您……」
佩芷在心裡罵她說的都是些什麼狗屁,那鮑媽媽想必就是佟璟元的奶母,早晨叫她起床被她趕出去的那個,可喜帕又是什麼?
佩芷立在那兒出神了片刻,這才想到昨天丫鬟被她逼著鋪床的時候,先是把床上代表著「早生貴子」的乾果給弄了下去,隨後趁佩芷沒注意往上鋪了張素帕子。佟璟元走了之後她才在被窩裡發現,抽了出來就丟到了佟璟元砸落一地的碎瓷盞上面,定沾上了茶水。
她懶得跟這些人解釋,只覺得偌大的佟府壓得她窒息,回房間裡拿了手袋就準備出門,回姜府看姜老太太去。
佟璟元同樣睡到日曬三竿才醒,丫鬟進來伺候他洗漱,他開口竟最先問佩芷:「少奶奶這一上午做什麼了?」
丫鬟如實地說:「清早鮑媽媽叫她去給老爺夫人敬茶,少奶奶不願去,直接把鮑媽媽給趕了出去,怕是也剛醒沒多久呢。」
佟璟元嗤笑了出來,他們小時候能玩到一起去自然是因為性情相同,他在家裡也是沒少氣佟夫人的。急匆匆地洗了臉刷了牙,佟璟元走出院子:「我瞧瞧她去。」
丫鬟跟著說:「少爺,您還是看看夫人去罷。老爺和夫人都動怒了,怕是……」
佟璟元不在意:「她平日裡不是為這個生氣就是為那個生氣,我哄得過來麼?她不是巴望著我娶妻生子麼,我總要把咱們這位少奶奶哄好。」
丫鬟又說:「少奶奶怕是已經出去了,她要回去看姜老夫人。」
佟璟元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人已經走了?」
丫鬟點頭,又把院子裡傳的閒話給佟璟元複述了一遍,眼看著佟璟元的表情變得嚴肅凝重,丫鬟也不敢說話了。
佟璟元又問:「那她生氣了沒有?」
「沒有,少奶奶什麼都沒說就出門了。」
佟璟元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心想她倒是泰然,不論是昨夜二人的爭吵,還是今天上午家中的風波對她都毫無影響,她不論對他還是對佟家都是無情的。
他在佩芷這兒碰了釘子,便出門尋朋友解悶兒。佩芷則回家去陪姜老太太,晚飯都沒回佟家吃,一直拖到了天黑,要不是姜肇鴻和趙鳳珊都催著她回去,她恨不得繼續住在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