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頁
「可我打算回到天津給你煮碗長壽麵,吃碗麵而已,不算特地過罷?」
他顯然一副不買帳的樣子,佩芷便說:「你娘剛剛跟我說的,偏讓我給你煮。」
孟月泠無奈地說:「你不是怕鬼?」
佩芷說:「我怕呀,還好你娘漂亮,沒嚇到我。」
孟月泠說她:「滿嘴胡言。」
可他還是被她的胡言亂語給逗笑了。
猛地颳起了北風,陰鷙地往人衣裳里鑽,空中雪片亂舞,佩芷摟緊了孟月泠的胳膊,兩人相偕下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昨天作話好像說的太嚴肅了…
本意不是為了無度索要評論,只是覺得眼下評論區過於冷清了,搞得我自己的熱情也要熄滅了,莫名心累了一下。
知道大家有在看的,我是覺得有一定數量的評論你們的閱讀氛圍也會好一些,以及我自己寫得會更有幹勁兒,我覺得我們可以是共贏的呀。
不要讓我一直去透支自己的熱情,我還要去反省是不是這本真的寫太難看……(不是矯情,只是產生片刻的懷疑,然後我姐姐說不難看,鬆一口氣……)
第38章 井底引銀瓶(1)
去年花開,今又花開,後來多少的歲月里,佩芷都在懷念著這一年的光陰,可惜偷來的總是難得長久。
天津有一開紗廠的馮家,可謂紡紗業鰲頭,家主馮裕成與姜肇鴻都是天津早些年共同投資實業的合作夥伴。馮裕成算是白手起家,而姜肇鴻則有祖上滇商積累的財富,占據天然優勢,二人沒有相比性。
馮裕成的長子名喚馮世華,一個佯裝嗜好書畫的紈絝子弟,常到方厚載的畫齋去挑選些字畫,不過喜好攪弄風月,在沒讀過書的女人堆里找找顏面。聽說方厚載識得姜家四小姐,曾多次明里暗裡地托方厚載幫忙引薦,方厚載沒什麼心眼兒,倒還真想幫這個忙來著。
馮世華自小便喜歡跟在佟璟元的屁股後面,曾經大清朝還在的時候,佟璟元算半個皇親國戚,如今清朝早沒了十來年了,他還愛跟在佟璟元的屁股後面,無外乎是這佟家的家產是在是太豐厚了些。
其父馮裕成不願意上趕著巴結姜肇鴻,倒是個頗有骨氣的華商,卻生了個軟骨頭的大兒子。幸好膝下還有一女,很有學識見地,可惜還是要嘆一句:偏生是個女孩。
馮裕成托人給馮世華在鐵路局找了個職位,為的是讓他在外面錘鍊錘鍊、吃吃苦頭,可這不妨礙他瞎搞到火車站一帶去,頻出醜聞。馮裕成只好又把人領了回來,讓他自顧自地出去胡鬧,只當他是個廢物東西,沒救了。
這日馮世華邀佟璟元到寶艷樓胡同去玩,他是天香院的常客。
可佟家的門都沒讓他進,門房答他:「我們大爺從不去寶艷樓一帶的。」
馮世華想著,自他去火車站受苦,已經小半年沒見過佟璟元了,難免生分了些。如今看佟璟元的意思,倒像是沒把他放在心上了一樣,他務必得想個辦法把人給約出來。
當初佟璟元和佩芷定親,這事兒是佟、姜兩家私底下決定的,也沒聲張,想著到了年紀二人把婚事高調地辦了比什麼都強。
隨著佟璟元年紀漸長,男兒家心思野,佟家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想著佟璟元若是瞧上了別家姑娘,只要身世不太差,隨時可以把姜家這門親事給回絕了。
沒想到去年春天姜老太太先開了這個口,佟璟元看起來倒也沒多難過,佟家雖然略有不滿,但知道這姜四小姐是個男孩性子,定是個不服管教的,不娶進來也省心。
所以這天津衛知道佩芷和佟璟元婚約的沒幾個人,偏偏就有他馮世華。
作為酒友,佟璟元酒後說過那麼一嘴,旁人或許沒放在心上,馮世華擅長投機,自然記得。眼下他給門房塞了點錢,托門房再跑一趟,告知佟璟元他那位未過門的妻子可是有些不老實,想著定能吊佟璟元出來。
雖說馮世華不知道這門親事早在一年前就被佟老太太給毀了,但確實把佟璟元給引了出來。
他們去了南市碎金樓,隔壁還有個碎金書寓,門牆上貼著紅紙,上書「宋碧珠今日進班」,弄得倒像是個什麼富貴人家的私塾。
而佟璟元一個不愁吃喝的大少爺,活著就是為了找個樂子,主動請了這頓,在碎金樓設宴招待馮世華。二人起來相談甚歡,直到次日天亮才酒醒歸家。
那是民國十七年的五月初,五月中旬的時候,孟月泠在天津收到一封來自上海的信。
南京有一位京昆名家,唱小生的,名喚張少逸,多在北平、上海、南京等地演出,上月回濟南老家祭祖,恰逢本月初日軍進軍山東,無辜罹難。
張少逸生不逢時,始終沒出什麼大名,這些年崑曲班子發展得並不好,時人多愛京戲,他卻兩頭都放不下,也兩頭沒討到好兒。若是像北平的盛松年一樣早早放下了崑曲專演京戲,也不至於一把年紀家徒四壁。
內行的人都知他本事,亦有知名票友當眾聲稱,若是張少逸專習京戲,「三大賢」必為「四大賢」,且其中還要有人給張少逸讓位。這話多少有些故弄玄虛、譁眾取寵之嫌,但那三位倒是也沒出來說什麼。
給孟月泠寫這封信的是眼下正在上海的梨園公會的理事,幾位理事聯名,邀孟月泠赴南京,亦集結了些南方的梨園名角,打算在南京組織義務戲,籌集資金為張少逸下葬,餘款則給張少逸的妻小作安家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