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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遠處呼哨聲大起。
「這是第三波了。」
白逸風喃喃道。
話音落下,只見黃沙土上煙塵滾滾,十二騎由遠而近,為首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跟在他身後的十一人,全是紫衣打扮。
中年漢子見到白逸風便抱拳行禮:「少主,剛才江南霹靂堂的孫振也露了面,我們怕是會有麻煩。」
姜晚目光流轉,忽然高聲呼喝:「你們這幫傢伙,就知道欺負我,拜託你們長長腦子行不行,大風酒肆來了一群過江龍,打魔教弟子跟打兔子一樣,人家也是要去明谷的,本姑奶奶能耐再大,在人家面前,能保得住東西嗎?」
宋晟:「……」
姜晚說完,招呼一聲,縱馬狂奔而去。
時間好似變得漫長得不可思議。
沙漠裡的天氣古怪得緊,晚上凍得人骨頭疼,到了白日裡,又熱的口乾舌燥,恨不得一輩子泡在水缸里不出來。
宋晟看了眼白逸風,苦笑:「大少爺,這回對不住你。」
白逸風無奈:「少說兩句廢話,比預想的已經算好。」
明谷消息一出,多少人關注,動歪心思的更是數不勝數。
他一開始都做好了血戰的準備。
不成想半路殺出個翠玲姑娘,姜晚兩句話就禍水東引,如今跟著他們的人少了何止五成!
「不知翠玲姑娘那邊什麼情況。」
「還用得著你為人家操心?誰敢惹朝廷禁軍?」姜晚哼了聲,顯然還是心中鬱悶,聲調怪裡怪氣的。
正說著,前面探路的中年漢子拼命地揮舞雙手。
宋晟抬頭遠眺,半晌,目中便流露出狂喜:「是綠洲!」
一行人已在沙漠裡奔波了五日,一個個灰頭土臉,不成人形,此時看到遠處的駱駝群和人煙,就連最皮實的宋晟也忍不住長長地鬆了口氣。
姜晚精神大振,目中精光畢露,異彩連連。
就是這裡!
她在腦海中回憶地圖中的每一處細節,終於對應起來,過了這片綠洲,最多再走兩日,順利的話就能找到一片大湖。
越過大湖,是四千九百八十四棵胡楊樹。
穿過胡楊,明谷就在眼前。
連宋晟都不自覺加快了速度。
綠洲已經肉眼可見,可是在沙漠裡看綠洲,那是真能跑死馬,他們又跑了大半日,一刻不停歇,才終於到達。
姜晚猛地挺直腰身,一馬當先,直直衝到毛氈帳篷的人家,撞過去抓出一把珍珠扔到門前:「水,給我水!」
帳篷里坐著兩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都以五彩斑斕的紗巾覆面,坐在毛氈上,雙手像花蝴蝶一般穿來穿去,指尖的絲絛就變成了色彩濃艷的毯子。
兩個女孩聽到姜晚的話,舉目向外看了看,其中一個站起身去拿了一小壺茶水。
姜晚難得沒有廢話,喝完了水,一行人找了個牧民家,美美地吃了一頓飯,又睡了兩個時辰,沐浴更衣,就急匆匆繼續上了路。
白逸風都有些意外,朝宋晟遞了個眼色:「你們家這斗天斗地大公雞,今兒到消停。」
宋晟:「……」
明谷的誘惑力的確強大的驚人。
一天後。
姜晚再一次呆呆地看著綠洲上吃草的羊和駱駝,還有那星星點點的帳篷,鼓起連恨恨地砸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居然走岔了?!」
又一日後。
姜晚第三次看到綠洲上的篝火,還有圍著篝火唱歌的男女老少,從馬上摔下,踉蹌了下。
「怎麼會找不到?為什麼?」
她閉上眼,仔細回憶那地圖。
地圖算不上清楚,可是她研究了很多個年頭,這張地圖上每一處都被她牢牢記在心裡。
「已經快到了!」
她這一路奔波,何等艱辛,吃過不知多少苦頭,遇見了不知多少危險,如今只差臨門一腳而已。
姜晚細細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目光悠遠地盯著綠洲上往來的人。
「我就不信……」
她想了想,大跨步地走到帳篷前,彎下腰看著一個滿臉都是皺紋的老婆婆,「婆婆,你知不知道綠洲邊緣的那片胡楊樹林?」
老婆婆正納鞋底,厚厚的鞋底要用粗線,粗線穿起來就需要全身的力氣來動。
她老人家只顧著做活,對姜晚視若罔聞。
「你要告訴我些對我有用的消息,這些都給你。」
她伸手把腰裡的珍珠遞過去。
每一顆珍珠都足夠大,且圓潤有光澤,熠熠生輝。
旁邊正好有兩個小少年走過來,聞言,其中一個笑道:「姐姐,你的珠珠不好看,白白的,婆婆不喜歡。」
另一個道:「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林,不過,我們綠洲外頭死得人太多了,據說那些徘徊的鬼魂占了一片林子為家,生人不可入,你們可能闖到鬼林里去了。」
姜晚蹙眉,鬼怪?她還待追問,一轉頭,卻是大驚失色。
她竟看到不遠處一座大帳篷前面,停著一輛巨大的轎車。
這轎車她看著分外眼熟,尤其是車身上飛鷹的標識,她就是死都忘不掉。
「翠玲?」
姜晚眉心一跳,眼底深處冒出一團火,怒氣升騰,「該死,竟然跟蹤我,還要不要臉,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