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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時聞言,有些驚訝地半啟唇,睜大了一雙秋水般的丹鳳眼。他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麼反駁,又仿佛不知該對這話作何反應,就連白皙如玉的臉上都有了羞赧的紅意。
岑羽饒有興致地看美人害羞,還尤嫌不夠,調笑道:「就沖山長對你的親近態度,你要是個小娘子,我保准韓家那群大家長早就上門提親了!」那群人勸主上娶妻都快要成執念了。
謝時怒視他,「越說越離譜了,我可不是什么小娘子,而且我同韓兄的關係可清白著呢!就岑固安你這個已婚男滿腦子污穢東西。」
眼見著謝小時已經惱羞成怒了,岑羽不敢再撩虎鬚,人家現在可是山長罩著的金貴人,不好惹著呢。
兩人不再跑題,回到剛才的話題,謝時不想占人便宜,韓伋卻不願修改契書利潤分成,謝時想起之前忘記的香皂,當即便決定將香皂方子給出去,如此才好安心拿分店的分成。
第32章
過了處暑,天氣終於有了一絲涼意,表現在晚間不再熱得睡不著,食堂後廚的用冰量逐漸減少。但一年中的這個時候,對於謝家來說卻有一個些許特殊的日子。
十幾年前,謝時的母親王氏便是在這個時候病世的,每年的八月二十這天,謝家父子都會騰出一天的空,去往謝母的墳前探望。因為有人常年供奉掃墓,謝王氏的墳前並沒有什麼高高的雜草,謝時撩開衣袍,上手拔了些墳頭周圍的低矮野草,轉頭就看見謝巨跪在地上,用帕子細細清理墓碑上的鳥屎髒污,姿態很是虔誠。
謝時心頭閃過一絲疑惑,但是沒有多想,他掃乾淨墓前,打開食籃,取出自己做的四景糕點和謝巨做的小羔羊肉,一一擺放好,又拿出一疊土黃的紙錢放下,用石頭壓住,隨後插上小小兩根蠟燭,點燃香。此時謝巨也已經清洗好了墓碑,他看了看天色,朝謝時道:「時哥兒,開始祭拜你娘吧。」
謝時嗯了一聲,便舉著香,跪下三鞠躬,而後挺起背脊,凝視著眼前的墓碑,心底百感交集。嚴格來說,長眠埋葬於此的王氏其實才是他兩世以來的真正母親,奈何造化弄人,謝時從未曾見過她,感受過她,這位夫人也不知道,她真正的兒子在另一世界孤獨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才歸位。
但謝時依然感激賜予他生命的是王氏,而非現代那個憎恨恐懼自己的兒子,視其為髒東西的女人,如此,他也可以卸下前世那二十多年背負的血脈枷鎖和厭惡,重新輕裝上陣。
等到線香緩緩燃燒成灰燼,謝巨才讓謝時先行下山去,謝時有原主的記憶,知道每年謝老爹都會讓兒子先行一步,自己再待一會,謝時也只以為是兩人夫妻情深,要說些悄悄話,便點頭去到山腳下等著。
等謝時走後,謝巨重新點燃了一束香,在裊裊升起的輕煙中,他緩緩跪下,給墓碑的主人磕了三個頭。折返回來,本想要先帶走食籃的謝時看到這一幕,遠遠地停下了腳步,眉峰微蹙,染上了深深的疑惑。
在山下路口等了一會,謝時便見到了緩緩提著食籃下山來的謝巨,他眉宇間放鬆,心神瞧著很是寧靜,謝時沒有多問些什麼,只上前,伸手要接過他手裡的竹籃,謝巨擺擺手,怪道:「你爹的身板比你強多了,提得動,哪裡還需要你來。」
謝時也不同他爭辯,山間的風徐徐吹來,父子倆一路說笑一路家去。
謝巨道:「轉眼間,時哥兒也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紀,得你娘保佑,如今你的身體已然徹底好了起來,你娘在天上看到,想必也會很欣慰。剛才在你娘親的墓前,我還托她向天上的菩薩神仙問問,時哥兒的好姻緣在哪裡,何時到來,可得保佑我家時哥兒娶個舉案齊眉的小娘子,往後日子和和美美的。」
謝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娶妻對他來說,從來就沒有列入人生計劃中,哪怕穿越到古代,也是如此。
對於他而言,他習慣了獨自一人,也無法接受盲婚啞嫁去耽誤一個好姑娘。哪怕並非盲婚啞嫁,將來也有幸遇到兩情相悅的女子,但他身上背負著的最大的穿越秘密,又該如何隱藏?
謝時沒有答話,謝巨還以為是小年輕臉皮比較薄,在婚嫁之事上難以啟齒,他哈哈大笑,拍了拍兒子單薄的肩膀,「沒事,嫁娶乃人生大事,我兒如此優秀,合該慢慢挑,選中意的才好。」
謝時為了讓謝老爹不再提娶妻這事,轉移了話題,提起在城中大街上看中了一套房,之後便順路去看一下,若是謝老爹合意,便簽契書定下來,那宅子也不需要翻新,直接收拾收拾就能搬進去。
謝巨驚道:「咱家老房子上次都已經修葺過了,好好的,時哥兒怎麼又想起買房子了,以後你用錢的地方多的呢,可不能花這個冤枉錢。」
謝時這次卻不聽他的推辭,上次謝巨也是這麼說的,捨不得兒子花錢買新宅,謝時便出錢讓人修葺了老屋,結果這次因為要給謝母上墳,他回了老屋,卻不經意聽到左鄰右舍中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說到昨日,他歸家之時,謝巨還未曾歸來。隔壁的蔡嬸子剛好在門前摘豆子,見此熱情相邀他過去坐坐,想來這位老嬸子已經從謝時之前「詐屍還魂」的那一幕恢復過來。謝時念著她對原主多年的照顧情誼,便提著糕點上門,不甚相熟,謝時便寒暄幾句後,出了蔡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