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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羽當即道:「絕對不能讓饒州落入徐軍手中!」
韓伋看向一直沒有發言的兩位宋先生,宋壽先開了口,道:「徐壽真貪圖帝位虛名,卻師出無名,冒天下之大不韙稱帝,必然招致大禍,一旦對外擴張,必然遭朝廷兵力群起攻之。臣下以為,公當囤積糧谷,練兵修城,待時機一到,立馬奪下福州以此為根據地擴張,進可攻退可守。」
其餘人等皆贊同宋壽所言,這其實也跟謝時之前醉酒後說的「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一樣,宋老先生也道:「如今暴蒙當政,天下豪傑群起而逐鹿中原,正是反蒙起事的最佳時機。」
眾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主上做決定,韓伋沉吟半晌,道:「若想要師出有名拿下福州,福州府尹此人倒是個不錯的切入口。」
半月後,於府中看戲聽曲逍遙快活的虞府尹收到了一封韓家送來的信件。虞先一聽僕人的意思,趕緊推開左右兩位貌美歌妓,神色激動地接過信件,揮退左右,迫不及待地拆開來看。
自上次發了一個縣令官的任命狀後便收到財大氣粗的韓家奉上的幾千兩銀子,一向愛財如命的虞先一方面內心頗為垂涎韓家的潑天富貴,不禁心生謀奪之惡念,一方面又懾於韓家於南地的威勢,不敢輕舉妄動,無奈只好決定暫且同韓家搞好關係,從中多多撈些油水。
然而這封信件卻讓打的一手好算盤的虞府尹失望了,甚至還受到了驚嚇!看清楚書信內容的虞府尹驚得癱坐在太師椅上,神色驚慌。卻原來,韓伋來信上寫著,韓家收到消息,蘄水稱帝的徐姓反賊明年開春計劃攻打信州、建寧,屆時福州等地危矣!
韓伋還在信中貼心地描述了徐軍的兵力和戰績,最後才道為了共拒反賊,護福州一方安寧,韓家一得到消息,便立馬派人特快馬加鞭前來報信,希望虞府尹可向朝廷求救增兵,抵抗叛軍,韓家願助府尹一臂之力。
收到這則消息的虞府尹生死關頭,顧不得細想,立馬穿戴好官服,前往總兵府面見掌管福州府兵力的達魯花赤——蒙人察罕托塔爾,直到入夜了才離開,沒人知道他們二人商議了什麼,不過很快一隻斥候小隊便整裝待發從總兵府秘密出發,前往建寧一探究竟。
第51章
蘄水縣,原本的清泉佛寺和周圍的僧舍因建得過於富麗巍峨,被路過的亂軍頭領看上了,當即徵用了,如今成了起義軍的「皇宮」所在。「皇宮」正殿內,此時笙歌艷舞,推杯換盞,喧鬧非凡。下方右側一群做武將打扮的武夫喝得東歪西倒,時不時還有行酒令的叫嚷,左側坐著的顯然是謀士一類的角色,舉止倒是文雅斯文了許多,只低聲交談,偶爾舉杯敬上方之人。上首盤坐著,左擁右抱,悠哉喝酒吃果子的龍袍男子正是不久前在蘄水縣稱帝,如今「大梁」國的皇帝徐壽真。
徐壽真其人果然胸膛橫闊,容貌魁梧,瞧著有猛士之風,不過倒是沒有如外頭百姓口中傳說的,比尋常人多出三頭六臂。今日這場宴會乃徐氏率領的香軍內部的慶功宴,慶祝「大梁」再次攻下周圍一座城池,若不是因為如今天寒地凍,恐怕其部下會乘勝繼續向外挺進。
喝得高了,底下的武將也越發無狀,有一燕頷虎頸的大漢手中提著酒杯,大步出列,高聲朝上首之人請命:「主公,臣下有事要稟!」
徐壽真看了一眼堂下之人,發現是新來投靠的俠士項甲,此人據說乃楚霸王后代,從前在鄉野間以煉鐵為生,因此擁有一副好體格,力能扛鼎,這次聽到大梁立國,更是帶領上百鄉民來投,徐壽真見他面有將帥之風,又是名帥後代,言談之間,可見胸懷大志,因而給他封了個副將當,手下領著上千兵卒。
「都是兄弟,無須多禮,你且說來!」
項甲自視甚高,有鴻鵠之志,自加入徐家軍後,便一直苦求建功立業的機會,奈何所領兵卒一直任人指揮,未能自個領兵,心中鬱郁。前日他偶然得知,主公有意在開春後分兩路對外出兵,當即便暗道,自個出頭的機會來了!
項甲藉此次宴會,俯身朝上首道:「臣斗膽,自請領兵攻克饒州。據臣所知,饒州易攻難守,糧草充裕,且民風軟善,而主公如今兵強馬壯,率兵百萬,連下三城,若是率軍占據了饒州,進可攻福建、湖南等地,退可保蘄州,實乃一石三鳥!屬下祖籍乃饒州,熟悉地形,必為主公再下一城!」
徐壽真見他分析地頭頭是道,顯然胸有成竹,且熟悉饒州地形,當即大喜,推開左右的婢女,撩袍起身來到堂下,拍著那大漢的肩膀,環顧在座諸位部下,笑道:「朕早有攻克饒州之意,奈何一直在煩惱領兵之良將,今才發現,良將就在身邊,是朕沒看見呀!諸愛卿以為,項甲可能當此大任?」
主公都這麼說了,在座諸位自然明面上不會忤逆他的意思,此時也紛紛舉起酒杯,高喝:「恭喜主公得此良將!靜侯項將軍喜訊!」於是此事便就此定下,就等天回暖了,大軍再開撥前往饒州攻城取地,儘管聽起來這決定有些草率,但「大梁」國上至皇帝下到文臣武將,本來就是個剛架起來的草台班子,不過因朝廷腐朽,百姓苦其久矣,一旦有人揭竿起義,便從者數十萬,聲勢浩大。
此刻,幾百里之外的建寧,城郊,一群圍著紅巾,披堅執銳的士兵鬼鬼祟祟地埋伏在叢林中,有一士兵的腳上爬過一條小蛇,嚇了一跳,立馬提刀砍死,完事後朝身邊的領頭人抱怨:「老大,咱還要在這埋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