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頁
「嚯!」此話一出,同僚們都譁然,面露驚訝之色。
「你們還別不信,我先說一個奇事,你們便能體會了。」這位將軍是除了齊俟之外,韓伋頗為信任的一位將領,因此經常隨侍左右。韓伋出發去長樂鹽場,同謝時出海游那一次,他便在場,也親眼見證了謝時和韓伋齊心協力釣上來那條重達五百多斤的藍鰭金槍魚,又從魚腹里剖出傳國玉璽的一幕。
當時韓伋下令,在場之人都需要封口保守秘密,唯恐打草驚蛇,提前引起朝廷的注意,但如今韓伋割據福建,擁兵自重,野心已然昭然若揭,便無需再隱瞞,而是要將此事廣而告之,以此振奮軍心才好。
於是他跟說書似的,將當日在海上發生的奇事娓娓道來,別說,這位將軍口才頗好,不僅注重渲染當日突變的海上氣象,就連眾人的神態之緊張都述說得栩栩如生,以後若是失業了,沒準還能去酒樓茶肆里當個說書先生。
眾將聽完,心潮澎湃,無論是海中巨獸,亦或是巨獸腹中所藏的傳國璽,此等神跡,分明乃上天降下的啟示!這一切都昭示了他們追隨的主公合該是天命之人,舊朝腐朽,新朝當立,而他們所追求的大業也必定能成。
因為此事無需保密,所以很快的便經由各位將軍的示意,傳遍了全軍,本就得勝歸來,軍心激昂的韓家軍隊愈發士氣高漲,恨不得此刻便再來一戰,主動出擊,早日為他們天命所歸的主上奪下九州大地。
這一日,福州城中,燈火通明,無論是韓家,還是家中有子弟從軍的人家,都喜溢眉宇。等到韓伋在宴上宣布,此次出征的士兵,無論是否立功,都賞銀十兩,贈棉布二匹,其餘有功之士,另行據功獎賞,更是為之歡騰。
宴上,岑羽就坐在謝時旁邊,聽聞此言,立刻愁眉苦臉,痛心溢於言表,同謝時訴苦,「好不容易填滿的金庫,又得往外大出血。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打戰啊,就是一個燒錢的事兒,出征在外,穿衣糧草要錢,武器要錢,大軍在外一天,府庫的銀子就跟泄洪似的,嘩啦啦往外流,好不容易等回來了,不打戰了,好傢夥,士兵的軍餉要錢,賞賜也是一大筆巨款!」
謝時就愛看岑固安吃癟,此時幸災樂禍道:「這會還只是一個開端呢,岑大總管適應適應,接下來還有一堆戰要打呢,現在就這樣,到時候豈不是得心梗?這可要不得。」
別看岑羽說的這麼慘,好似韓伋多窮似的,謝時知道,其實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韓伋家裡有礦呢!
此有礦是真有礦,也是指韓伋真的富可敵國。先不說韓家的產業之豐厚,是真的在各地都有各種礦,像韓家軍的士兵手中兵器就是韓家自己造的,因為人家有不少鐵礦,當然這些私下開採的,朝廷根本沒發現!就說諸位可還記得,謝時初來乍到之時,在書院後山學田挖到的田黃石礦嗎?這田黃石如今千金難求,風靡達官貴族間,一枚小小的田黃石,被謝時提議、岑羽建立的拍賣會炒到可以售價幾千兩,就這還都是韓伋挑剩下的二等品。所以說那田黃石礦就是一座堪比金礦的存在。
當然,這東西如今對於謝時來說並不稀奇,因為如今謝時家中和現下住的西院屋子裡頭一屋子都是田黃石擺件,還都是最上等的田黃凍石為原料,當世雕刻大師親手製作,價值連城的寶物。因為謝時拒絕了田黃石礦的分成,每回韓伋玉坊的管事給韓伋送來精品,韓伋都將這些東西拿到謝時那裡,也不管他收不收,後來就連玉坊管事都直接將東西送到謝時那裡去……
謝時:倒也不必這麼有眼色……
第79章
京師大都,謝宅。一小廝進了垂花門,繞過穿堂中足有兩人高的紫檀架子大理石插屏,這還不算到了地兒,得再往裡走,三間小廳房後才是正屋大院,目之所及,皆碧瓦朱甍,雕樑畫棟,往來皆是著麗服之人,可見此家顯貴到了何種地步。
報信的小廝兒對此習以為常,向門外頭候著的二等僕從通報幾句,完成了自個的任務便退了下去。而那收了消息的僕從撩開帘子,進入屋裡。屋裡顯然燒著地龍,溫暖如春,薰香裊裊,內有一桌,桌前有二女,皆有殊色,此時一人磨墨,一人端茶,服侍一個正在撰文的男子。
那男子大約年二十五六,白衣玉冠,通身貴氣,靠近其周身,便有一股沁人心鼻的薰香傳來,這熏的是如今達官貴族間最為風靡的清涼玉露,若是只觀外表,此子倒也可以稱得上一句芝蘭玉樹。
對於此等紅袖添香之場面,侍從面不改色,兀自低著頭來到桌前,恭聲稟道:「官人,老太爺派人來請,說是去書房要有事相談。」
桌前的華服青年聞此,放下筆,抬頭,面露驚訝,現在正值歲旦,乃休假期間,且朝廷還未恢復上朝,一般這種情況下,他父親斷然是不會有事找他的。雖然心中疑惑,但謝璞還是收拾儀容,毫不耽擱地來到了謝府裡頭的正房大院。
煩人通報後,謝璞進了書房,行禮後便問道:「爹,您有何吩咐?」
謝雍放下書信,抬眼看他,見他在家中依舊注重儀容風姿,舉手投足間都是名門世家子的風采,未有半分懈怠,心下稍顯滿意,唯有他們陳郡謝氏這樣綿延數百年的世家大族才能培養出此等麒麟兒,無愧於京師第一士子的美譽。
然而謝雍一想到今日陛下召集群臣商議的事情,又狠狠皺起了眉頭,原本神態尚且悠然的謝璞一看父親的神色,心下一緊,能夠讓一貫深謀遠慮,智謀無雙的父親露出這等神情,怕是出了難事,還是事關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