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頁
兄長依舊如記憶中一般無二,像團火,並不灼人,只叫他無比渴望靠近,最好與對方徹底融為一體才好。
謝慈站定在謝池面前,謝池分明看到他眼底微微泛起的薄紅,好似受了什麼委屈似的小獸,如今看到可靠的人了,便要傾訴自己受到的委屈。
謝慈牽住他的手,帶著他去了御花園的涼亭,身後依舊有幾對太監宮女跟著,謝慈終於惱怒了:「謝大人是我親弟弟,我與親弟說話你們也要在一旁聽著記下來給你們主子看?沒完沒了了是嗎?」
他氣極,直接將涼亭桌案上各種的玉杯琉璃盞摔在地上,細碎的瓷片將其中領頭的一個小太監的臉頰都刺破了。
小太監絲毫不在意的擦去血漬,面上依舊是一成不變的笑意:「小侯爺見諒。」
謝慈氣的點頭,還想說什麼,最後是謝池輕輕安撫似的拍拍他的肩,謝慈的情緒這才穩定了下來。
也不算穩定,他眼中霧蒙蒙一片,說話的語氣中都帶著些哭腔,似乎是覺得丟人,忍了一會兒才極小聲的對謝池道:「池弟,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宮啊,你幫幫我好不好?」
他顧忌的看了眼不遠處的太監們,眼底有些懼怕之色。
謝池定定地看著謝慈,心中開始浮現出一個猜想,他輕聲道:「兄長從前不是愛極陛下嗎?」
謝慈瞪眼,大聲道:「喜歡個屁!」
謝池抿唇:「兄長慎言,此處是皇宮。」
謝慈咬牙,知道他的意思,他又看了眼不遠處拿著紙筆記錄著什麼的小太監,咬牙切齒的想過一會兒他就趁這人不注意把那小冊子搶過來全撕了!
謝慈平復了一下心情,心裡的委屈像是酸水似的不停地冒出來,他的聲音有些啞,看著便更可憐了:「池弟,我早就不喜歡巫晏清了,我從前那是因為以為他是沈玉書才喜歡的!」
謝池頓了一會兒,眼底聚著陰黑:「所以兄長現在喜歡的又是誰?沈棠之?因為他是沈玉書?」
謝慈不懂看什麼眼色,他理所當然的道:「差不多,主要是棠之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對我也耐心極了,我和他在一起很快活。」
謝池聞言只覺得氣血升涌,他突然很想掐住兄長的肩膀問一問,他謝池就不好了?謝慈惹出禍事哪次不是他幫他解決的?他與自己在一起就不快活了?
為什麼那雙眼睛就不能看看他呢?
為什麼從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沉淪在這種背德的感情中?
謝慈哪裡知道他心裡想法,問了一番他爹的情況,確定沒什麼問題便又轉回自己的身上,他眼中是像每一次惹了麻煩後乞求謝池幫忙的討好。
微圓的黑眸中溢滿水光,謝池就在其中,好像是他的全世界。
「池弟,你可有法子幫我脫離皇宮?我真待不下去了,陛下脾性喜怒無常的,身上還有那些可怕的蟲子········」紈絝說這話時滿心滿眼的真誠,「我也好想你和爹,池弟,我知你對我最好,你不會放著兄長一人在宮中不管的吧?」
謝池的手指握地很緊,他慢慢抬眼,眼神有些冷漠,說不意味的,好似厭惡,又像是明知道束縛卻又控制不住的喜歡。
他的嗓音沙啞道:「兄長總是這樣,做了錯事便想著叫池來幫忙,這麼多年來,兄長緣何沒想過,池比兄長還小上一些······也是需要兄長在乎、心疼的。」
謝慈微怔,張了張唇,忽的生出一種羞愧感來。
謝池說:「我是恨過兄長的,你不會像其他兄長一般與我親近,你心中裝了太多了,花酒、美人、玩樂,獨獨沒有我。有時候我會想,這是最後一次了,我沒什麼義務一直幫著你,我該向你索要報酬的。」
謝慈沉默下來,竟不敢再多看謝池一眼。
謝池也不在意,好一會他才最後輕聲說道:「這是池最後一次幫兄長,待兄長脫困,日後兄長與池便再不是兄弟了。」
「如此,池便先行告退了。」
謝慈猛地站起身拉住謝池的袖口,也顧不得這異樣的模樣丟不丟人,謝池頓了一步,深深看了謝慈一眼,眼神飄過身後那些垂著頭的太監宮女們,轉身離開。
謝慈手上一空,嘴唇囁嚅了一下,好一會兒,等人影子都消失了,才輕聲道:「對不起。」
他好像總是這樣,很容易就搞砸了許多事情。
他爹時常被氣得跳腳,喜歡的人也能認錯,親弟現在也終於對他失望了。
謝慈腳步虛浮,坐回座椅上。
他眼中是惶惶然的茫然,忽的便想起謝池從前對他的好來,謝池對他總是十足的耐心,無論他怎麼沒出息,對方總是沉默的站在他身邊為他解圍,每次宴會上獲得的絹花都會送與他。
為什麼他從前會一概地忽視對方眼中隱晦的討好與親近。
第93章 第三隻備胎27
謝慈在宮裡過得著實無聊, 許是剛登基,巫晏清總是有忙不完的事務,尤其是這陣子, 大元北部又發生了罕見的水澇,謝慈便連著兩日沒見過皇帝了。
謝慈樂見其成,巫晏清每次到他這裡來都沒什麼好事,逃不掉的背誦默寫、解詞填寫,寫不出來這人就要攬著他, 先是故意板著臉訓斥,然後便要將他親地上氣不接下氣, 還要一本正經的告訴他這是懲罰。
這陣子下來,謝慈對宮中的規矩簡直瞭然於胸,不過知道是一回事, 做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