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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我碰他一下好嗎?
我不會傷害他,我只想碰碰他,親親他,我不會弄哭他的。
巫晏清手指死死捏住木桶的邊緣,他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試圖用血液操縱那些蠱蟲回到浴桶中。
蠱蟲們躁動難安,卻遲遲不肯回到巫晏清的身邊。
這邊謝慈也終於忍耐不住的抬眼看過來,先說了,謝慈其實是個非常怕蟲的膽小鬼,平時有隻蟑螂都能嚎著讓所有人來趕,所以當他看到滿地密布的蠱蟲、烏壓壓的一片鋒銳的口器的時候,直接愣在了原地。
然後就是驚恐與窒息,謝慈猛地站了起來,他的四周全部都圍上蟲子,無處可逃。
可憐的小侯爺眼眶又紅了,他嚇的渾身發軟,甚至沒法發出尖叫聲,腦海一片空白,淚水同嬌嫩的花蕊似的滑落。
他搖搖欲墜的看向浴桶中的巫晏清,在看到對方眼中隱隱的擔憂之色後,終於像找到依靠似的,崩潰的一邊擦眼淚一邊大哭:「嗚嗚嗚,沈、沈玉書,你、你救救我啊,我好害怕嗚嗚嗚,它們要吃掉我了!」
巫晏清看著嚇的崩潰大哭的青年對他下意識的依賴,身體中的痛感竟慢慢消退下去,心口漫上密密麻麻的刺痛,他起身,隨手披上潮濕的衣衫,幾步走到謝慈的身邊,冰冷如死人的手臂攬住那哭的慘烈的紈絝,用生疏的、小心的口吻輕哄道:「不哭,我來了。」
謝慈緊緊攬住他的腰,渾身顫抖著,卻還要忍著,眼睛紅彤彤的:「哪裡來的這麼多蟲子啊,它們是不是也想吃掉你,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裡了?」
周圍一圈血蠱蟲猛地搖晃著小而癟的頭部,口器也在搖晃,好像是在急切的想要說什麼似的。可惜謝慈嚇得不成樣子,自然也看不到。
當然,看到只會更害怕。
巫晏清垂眼看著懷裡瑟縮的青年,胸腔中並沒有升起往日的殺·欲,他顫抖著將手放在謝慈柔順的發頂,輕輕撫著,啞聲道:「不會,我們不會死。」
算了,他服輸。
即便是被這小傻子撞破最大的秘密,他也完全不想殺掉對方。相反的,他想在此時吻一吻對方桃花色澤的唇。
那更像是一種蠱惑,連佛都沒法救他。
巫晏清垂眼,手腕的佛珠微微作響,在一片寂靜中,他垂頭輕輕吻了吻謝慈的唇,像是某種虔誠的跪拜。
第85章 第三隻備胎19
或許人們都已然忘記, 當今聖上的諸位皇子中還有一位不幸死於毒殺的六皇子。
多年前,六皇子巫晏清的母妃穆貴妃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迎穆貴婦入宮的規格幾乎與皇后無異, 恩愛一年後, 便生下了六皇子巫晏清。
巫晏清出生的時候正值寒冬, 漫天飄雪,天泛異色, 觀星君皆道明君降世。
由此,巫晏清打小便受盡寵愛。
當時皇宮中一共加上巫晏清便只有三位皇子,大皇子性情焦躁不定、空有野心,二皇子流連風月、不知所謂, 皆是不堪大任,三位皇子中唯有最小的巫晏清性情聰敏沉靜。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太子之位必定是三皇子巫晏清的囊中之物時,皇宮中卻突然傳出消息, 巫晏清身中劇毒, 死生不明。
那一夜燈火幾乎照徹皇城, 整個太醫院都被搬進了棲園, 皇帝想盡法子尋找各方名醫,卻皆是一無所獲。
幾乎所有人都搖頭嘆息, 只說診斷不出六皇子所中何毒, 唯有一點得以確定, 這毒是從口而入,或許是摻雜在飲食之中。
穆貴妃哭的雙眼紅腫,發誓要找出毒害自己兒子的人。
她日夜難眠, 一邊尋訪雜怪的江湖名醫, 一邊攪弄得宮中人人自危。
皇帝或許是體恤她作為母親, 自己的孩子被人這般構害, 便也任由她發瘋。
直到某日,一位行腳僧偽裝成江湖行醫,從宮門處入了貴妃的宮殿。
穆貴妃看到他便哭的情難自已,這行腳僧乃是她從前學藝的師兄,術法精湛。
行腳僧心疼昔日的小師妹如今被折騰成這般蒼白瘋癲的模樣,勉強安慰幾句,便仔細為巫晏清診斷。
別說,世上當真有這樣的巧合,行腳僧曾去過一個名叫「三日寨」的世外之地,那裡的村民壽命很短,只有一般人過半的壽命,並且人死後整個身體會被一種名叫血蠱蟲的蟲子掏空,化作風化的干殼空屍。
行腳僧細細研究過,這些看來恐怖的血蠱蟲其實這些村民的『第二生命』。
通俗說就是,這血蠱蟲本就是村民體內的血液的具象化,它既可以是村民本人,也可以是一種儲存血液的容器,脫離宿主本人。
但若是宿主腦死亡後,這血蠱蟲便也會慢慢化成死灰。
人化蠱蟲是需要蟲種的,巫晏清不巧,恰好被人種下了這蟲種,並且那下種之人極其惡毒,在蟲種之內下了一種壞血毒。
壞血毒一旦進入人的體內,三日內便會將人體的血液全部感染為死血,藥石難醫。
而蟲種在其中最大的作用便是起到一種掩蓋、剝離的作用。
也就是說,下毒之人要巫晏清不明不白的死,血蠱蟲會抽乾宿主的壞血,叫人察覺不出毒素異常,最後讓那些充斥著壞血的血蠱蟲爬出軀體,營造出一種精怪霍亂的名頭。
險惡至極。
穆貴妃縱然恨得咬牙切齒,卻只能暫時隱忍。
行腳僧當夜便找人幫巫晏清通身換血,但壞血毒一旦入體便永生難除,需要定期換血,否則遲早都會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