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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電梯門的關閉,數字的攀升,陸滄取下金絲框的眼鏡,唇側的弧度開始慢慢平淡下去,游蛇似的眼死死盯著猩紅的數字,眼皮垂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手指摩挲著菸頭,心中升起幾分難言的躁意。
陸滄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太對,他總是冷靜、理智的,但就在剛剛穆家那位要帶走謝慈的一瞬間,他產生一種衝動。他想取出口袋中的小型手·槍,把那人噁心的臉崩碎。
完全的不理智,完全碎裂的穩重。
他知道,自己應該冷靜一下了。
菸頭微弱的火光蔓延至他的指尖,好一會兒,穿著西裝馬甲的男人才回神似的鬆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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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被對方架在肩膀上,熾熱的掌心如鐵鎖般禁錮在腰間,謝慈只覺得頭腦中仿若開始慢慢的彌上一層空濛的白霧,那霧氣氤氳他的眼睛、他的呼吸與他的理智。
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好將自己的全身心都寄托在身邊唯一的支柱上。
謝慈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大約是被下藥了。
至於藥是被下在哪裡,不言而喻。
一瞬間,助理先生並不是擔憂自己會遭遇什麼,而是開始慶幸,他慶幸好他擋下那些酒······不然,現在這樣難受的人就會變成他愛慕的人了。
他完全沒法動彈,只能勉力的顯出一點氣力掙扎反抗,但這樣微弱的動作配上那張斯文的、溢滿曖昧光暈的面容,只會讓人更加覬覦。
可憐的助理先生像只待宰的綿羊,待在籠子裡,哀哀的發出破碎的低哼。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崔氿破門而入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謝慈斯文的西裝外套一件被脫的差不多,絳紅的領帶綁在他的手腕上,漂亮黑潤的眸中全然是泛濫的潮水。
他可憐的紅色唇彎難受似的抿起,他的唇輕顫著對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道:「救救我。」
崔氿幾乎要忘記自己是誰,他不管也不顧,將那位穆總直接掀翻在地,死死踩在對方掙扎的、想要爬起的手腕上。
骨頭碎裂與男人痛苦的悶·哼在房間內響起,像是樹枝的陰影掛在即將死亡的軀體上。
系統的警報聲在崔氿耳畔響起,崔氿胸腔中沸騰的殺意卻沒有絲毫要熄滅的趨勢。
他向來是個純粹的人,連殺意都沒有做絲毫的掩蓋。
像一個即將失控的精神病人。
一雙溫熱的手腕纏上他的手臂,隨之而來的還有很淺的酒香,黑髮的青年將臉頰貼在他有力的手臂上,迷濛的眼一瞬間竟顯出幾分依賴。
助理先生向來都是斯文有禮、鎮定自若的,他從來不會將自己置身於毫無把握的境地。
就連這樣的安撫迷醉的姿態,只怕都是擔心他毀掉他的計劃。
崔氿平靜下來,他的心口灼燒起一種無法釋懷的悶意。
他的不悅表現的十分明顯,可同時他也清醒的知道,他無法干涉謝慈的任何決定。
他的心疼、他的愛慕在對方的眼裡,或許都沒有任務的半分重要。
崔氿清醒的認識到一切,木頭似的心臟也會感受到幾分失落,他勉力平復這樣的情緒,克制的攬住青年的纖細的腰身。
崔氿輕輕動了動喉結,輕聲道:「別怕,我帶你離開。」
謝慈輕輕閉眼,唇緊緊抿著,像是卸下滿身盔甲的戰士,終於有喘息的餘地。
走廊漸漸傳來腳步聲,停頓在房門前。
一雙修長冷淡的手腕擰開了房門,對方面上的金絲眼鏡有些歪斜,但很快就被主人輕輕扶正。
陸滄的眼掃過謝慈熏如玫瑰的眉骨,他摩挲了一下指骨,慢聲的、居高臨下的對崔氿道:「把他送到我這裡來。」
第109章 第四隻備胎8
「父親。」
崔氿深藍的眼中溢滿潮起伏涌的冷色, 他看上去與平時低調沉穩的模樣全然不同,手背的青筋鼓起的嚇人,可他依舊克制自己的情緒。
像是沼澤中的巨獸被它本人親手斬斷, 死死束困在身體中。
有那麼一瞬間, 陸滄甚至產生一種錯覺,眼前的青年根本無需藉助他的權勢, 甚至可以說, 是陸家僵死的程序規矩讓他沒法徹底的施展身手。
陸滄與崔氿之間的關係根本就不是宿主與寄生者, 崔氿是深海的游魚, 他知道如何掩飾自己的光環,永遠清楚陸滄、他這位自私冷酷的『父親』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陸滄很欣賞這樣的年輕人, 尤其是在對方展示出更多的魄力與手段的時候。
宋厭固然也很有能力, 只是對方對謝慈過分的痴迷, 在謝慈的面前, 宋厭甚至不能被稱之為人。他的腦子裡只有貪慾和至死暴烈的愛情。
這樣的人過分虛無,也極容易被摧毀。在陸滄眼裡,毫無價值。
至於那位『大兒子』,性情與能力比起其他兩人便顯得極為平庸,毫無出彩之處,根本不必考慮徹底拉入陸家。
這樣一來, 崔氿無疑是其中表現的最出色者, 如果能成為陸家的助力自然是再好不過。
現在,一切都被推翻了。陸滄完全沒想到,這個他最為看重的年輕人,竟然也對他身邊親密的助理先生產生這樣的想法。
並且, 就目前情況來開, 崔氿的對謝慈的覬覦或許不止一朝一夕, 只是他慣來會偽裝、忍耐,他將自己的愛慕隱藏在深冷的皮囊下,他企圖成為最終的獲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