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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圈子的消息都靈通,那幾人同謝慈其實並不相熟,最多見過幾面,但秉承著巴結的意思,見到謝慈便將人拉了過去,謝慈也沒反抗,竟當真順從的坐了過去。
酒吧的環境有些昏暗,青年的皮膚卻仿若能發光一般,他依舊冷淡斯文,只是唇色淡了些。
謝慈單是坐在那裡便顯出一種同他人相異的姿態,他慢條斯理的解開袖口的扣子,修長的手骨舉著酒杯,一舉一動都勾著人的眼球不放。
幾人的眼無一不落在他身上,看著看著竟生出一種別樣的感覺來。
這樣的人誰不想占有?
好在他們也知道什麼人能碰什麼人不能碰,謝慈的變化太大,對方不再像是一個單純的被條條框框豢養出來的公子哥,他分明面含著笑意,眼底卻仿佛埋著深厚的淤泥。
謝慈的酒量不好,縱然這群人勸著他喝酒他也沒抿兩口。
天很快就徹底黑了下來,幾人提議玩骰子遊戲,擲出骰子幾人一起猜點數,輸了的人就選真心話大冒險。
謝慈運氣好,前幾次都避過去了,第四次的時候終於輪到他輸了。
其中一個捲髮的青年笑眯眯的道:「阿慈總算輪到你了,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謝慈抬眸道:「真心話。」
於是幾人便開始輪番提出問題。
「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有。」
「喜歡的人是誰?」
「自己。」
「喜歡什麼類型的對象?」
「長得好看、腦子正常點的。」
幾人笑得前俯後仰擦眼淚。
「最後一個問題,」捲髮青年笑眯眯道:「你跟周總是不是像那些新聞上說的那樣,互相愛慕、就快打算結婚了?」
世家之間少有什麼真心相愛,但他們也都目睹過那對誰都冷冰冰的周董事對謝慈貼心又溫和的模樣,實在叫人大跌眼鏡。
好奇在所難免。
酒吧門口漸漸傳來腳步聲,皮鞋敲在地上的聲音有些發悶,聲音就止頓在謝慈這一桌前。
是穿著慣常的灰色西裝、衣冠楚楚的周遙山。
對方面色如常,眉間落了幾分寒瑟的冷意,看起來有些陰涼冷漠,他黑洞洞的眼盯著謝慈的側臉,也不知道聽到捲髮青年問的問題沒有。
幾個青年臉上的笑意一收,互相看了一眼,打算打個哈哈混過去。
謝慈眉頭微挑,別人想避開,他卻偏要說:「當然不是。」
他說著似乎有些想笑,餘光略過眼眸深沉的周遙山,對幾人聲音淡淡道:「你們也知道我暗戀過薛至,沒那麼容易忘。」
「再者,即便我與周董事結婚,那也是商業聯姻,哪來什麼真心?」
周遙山一言不發,臉色隱隱有些難看,他知道謝慈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謝慈說完後整個場面都靜下來了,幾個青年更是一聲不敢吭,恨不得插翅膀飛出這裡才好。
謝慈倒是抓起酒杯,又慢慢抿了一口,他沒有被周遙山的氣勢鎮到,反倒有種漫不從心的感覺。
就好像他無所謂的對你笑笑道:「你能把我怎麼樣?」
反正他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和薛至更沒有可能。他破罐子破摔,誰也威脅不了他。
幾人明顯發現,這兩人對峙,竟是周遙山先妥協下來的。
蒼白冷淡的男人揉了揉太陽穴,他的手邊還拿著公文包,顯然是剛下班就趕到這邊來的。
他面色不好,對謝慈卻依舊溫和道:「小慈,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在外面玩也該注意時間,我來接你回家。」
謝慈指尖微頓,眼神有些涼,像是嘲諷。
周遙山垂眸,他眼底青黑,嗓音有些啞:「我是說不再叫人跟著你,但小慈,你總得叫我放心。」
謝慈根本不想搭理他,他只覺得周遙山這人好笑至極,對方簡直將裝腔作勢的深情把握得爐火純青。
說什麼不再監視他,不再逼迫他,都是哄騙人的話術。
你看,他不是又陰魂不散的出現了麼?
周遙山在B市也算是個人物,一出面便帶過無數目光,好奇的目光扎在謝慈的身上,叫他簡直如芒在背。
謝慈站起身,如玉的臉難得浸上幾分不耐煩,青年對幾個友人打完招呼,路過周遙山恍若未見一般,徑直走了過去。
周遙山看著青年的背影在燈光下隱隱綽綽,給人一種即將消失的錯覺。
他捏了捏手指,蒼白的臉上有一種死灰蔓延的錯覺,最終跟了上去。
兩人是一前一後回的周家老宅,謝慈不想坐他的車,便自己打了出租。
周遙山在車裡坐著,點著一根煙,任由火星灼燒到指尖。
回到老宅的時候,謝慈看到桌上溫好的飯菜,以及端坐在位置上等著他的周遙山。
謝慈頓了頓,只當做沒看見他,面色淡淡的就要上樓。
一雙冰涼的手握住他的腕骨,周遙山道:「管家特意給你溫好飯菜,你晚上喝了很多酒胃難受,吃點飯吧。」
他的聲音更加嘶啞了,蒼白的臉上居然顯出兩片淺紅的暈色。
應該是感冒了。
謝慈將男人的手指從自己的手腕上掰開,他冷淡道:「不用。」
周遙山卻用另一隻手再次握住他的胳膊,泛白的唇抿著,是一副很固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