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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慈一雙黑眸幾乎是下意識的被對方吸引,有些擔憂的、克制的。
他擔心沈棠之心口的傷,明明是那樣深的傷口,他看著便害怕,對方又是如何撐下去的?
「貴妃,到朕這裡來。」
皇帝面上的笑意隱匿,謝慈很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眸底的冷色,於是他下意識的垂下眼,手指捏緊,順從的走到巫晏清的身邊。
巫晏清將他攬在懷中,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對方的手指點在謝慈敏·感的腰側,害的他克制不住的低哼出聲。
軟而輕的一聲,堂而皇之地昭示著皇帝與貴妃之間的感情極好。
謝慈整張臉都克制不住的泛起紅暈。
當然不會是羞澀,更多是忍耐不住的嫌惡與羞憎。
沈棠之一聲也不吭地垂著頭,雙手拱起,姿勢挑不出一絲過錯。
偏偏巫晏清沒想放過他,狀似無意的溫聲道:「沈愛卿不必多禮,朕能有今日,還多虧了沈愛卿。」
當然多虧了沈棠之,他的命保下了,皇位奪到了,老婆也騙到手了。
沈棠之指骨泛白,他抬起眼,眼尾輕輕掃過委屈的謝慈,好一會兒才定在皇帝身上,低聲道:「陛下言重了。」
沈棠之眼眸微眯,他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謝池與他早已拉攏過來不少搖擺不定的陣營,新朝成立本就萬廢待興,巫晏清的新政早已惹的不少人心有不滿。
一切都順利的不可思議,唯有在紫宸殿安插人有些難,之前謝池安插進去一個小侍衛,據說被皇帝抓住首尾,已然被千刀萬剮。
這昏君,果真是如謝大人所言,一副天生的毒蛇心腸,沈棠之垂眼如此想,面上卻愈發恭順有禮、純然無害。
第96章 第三隻備胎30
巫晏清自即位以來也算是勤勉, 想要輕易的掌握一個皇朝自然沒有想像中的簡單。天災人禍、亂臣賊子、邊境亂態時時困擾著這個新建立起來的政權。
前朝勉強安穩下來,一些老臣便聯合上奏要求新皇充盈後宮。
這是自古往今朝堂中的制衡之道,皆是為了自家利益。
想如今, 新皇后宮中唯有謝貴妃一人, 可謂是萬千寵愛於一身, 謝侯府的身份權利肉眼可見的水漲船高。誰能見得謝家獨大?
其實打巫晏清心急地將謝慈納入後宮, 這一天便早晚會到來。
他雖然成為天下之主,但也並非坐擁高位毫無顧忌,朝堂之中千絲萬縷的關係,兵權分裂、前皇子黨未泯滅的擁護者、新政實施遇到的阻礙,這些困擾日日夜夜打壓著這位新的繼任者。
他喜歡謝慈是毫無疑問的,前朝的施壓持續了許久,巫晏清始終頂住壓力, 從未想過妥協。
他想要與謝慈有一個『家』。
但士族與貴族都聯合起來施壓, 人多勢眾,日日上朝皆是要提一嘴,摺子更是如同雪花似的呈上來。
巫晏清早先在明遠寺修行多年, 少有人能牽動他的心緒,但是近段時間他時常忍耐不住脾性, 時常怒氣上涌,撕毀那些請求廣開後宮的摺子。
新皇如此喜怒無常, 便是跟在身邊多年的大太監都時常被驚出一身冷汗, 生怕皇帝下一句話便是遷怒, 伴君如伴虎, 他就是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往往這個時候, 伺候在皇帝身邊的宮人便會忍不住的祈求謝貴妃來, 他們還記得有一次, 皇帝因著北方水災怒不可遏,那雙深黑的眼好似晨霧中的沼澤,蠢蠢欲動的怪物在其中孕育,駭人的緊。
一個伺候的宮人兩股發抖,不注意間竟將茶水掀翻,那宮人嚇得險些厥過去。
謝貴妃便是這時候進來的,對方穿著一身輕薄的春衫,並非那種繁重的宮裝,一聲皮肉如屋檐上的細雪似的,雅美的面龐明珠生暈。
皇帝對貴妃的可謂是所求必應,貴妃不想穿宮裝便不穿、不想行禮便不行禮,貴妃出入整個後宮都不需要提前報備,便是明德殿,也是對方想進便進的,不需要通報。
皇帝怒意難控的眼在觸及到貴妃的時候,幾乎是一瞬間便緩和下去,像是一個即將病逝的瘋子看到獨屬於他的解藥。
貴妃眉眼微皺,看著皇帝道:「你又如何了?」說著,對那可憐的宮人道:「你退下吧。」
那宮人感激不盡,在離開明德殿的時候,忍不住的抬眸悄悄窺視了一眼。
只見那陰鬱蒼冷的皇帝手攬著貴妃柳條似的腰,頭部疲憊的倚靠在貴妃的肩側,輕聲道:「阿慈,朕好累。」
貴妃一言不發,並沒有因為一國之主的示弱而欣喜或是無措,他更多的是不耐煩與冷淡,聲音甚至是不咸不淡的道:「巫晏清,我厭了這個戲班子了,換一批吧。」
皇帝沉默了一下,竟也沒有生氣,他更多的是低聲下氣的哄著道:「好、好,阿慈想要什麼,朕都給你······」
宮人趕緊垂下頭退了出去,心中驚恐,更多的卻是浮現一個古怪的念頭。
這哪裡像一個帝王,倒更像是一個求而不得的可憐人。
腳步聲慢慢傳來,如此肆意進入明德殿而不用通報的自然除了謝慈在無第二人。
來人一身絳紅寬袖長袍,額間綁著一條寶石鑲嵌的束帶,長發以羽冠束起,面如敷粉,色若春曉之花,他仿佛沒覺察到皇帝糟糕的心緒,甚至彎腰,伸出蔥白的指捻起一張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