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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至問起來謝慈的變化,對方也只是搖頭笑笑不說話。
謝慈並不知道薛至在想什麼,他像是真正為兄弟的幸福著想一般道:「小秩是個熱愛生活的人,他的興趣愛好很多,但最感興趣應該是看書和攝影。」
「或許還有歌劇,他上次還邀請我去B市中心大劇院看歌劇《仲夏夜之夢》。」
薛至的眉頭忍不住地皺了一下,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又湧上心頭。
應該是巧合。他想。
第5章 第一隻備胎5
黃昏後的圖書館點著清幽安靜的燈光,C1閱讀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因為時間比較晚了,圖書館裡的人也少了很多。
空氣中泛著書卷特有的油墨香,靠窗的斯文青年半張光潔的面容被燈光拂照的宛如油畫中的白薔薇,紅的唇和烏黑的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對比色極為簡約出彩。
他似乎察覺到什麼,手指下意識按壓了一下書本,唇角微彎,抬頭看了過來。
腳步聲便止住了。
蘇秩黑眸暗了一瞬,他腳下微頓,快了薛至幾步,自然又理所應當的坐到了謝慈的身邊,像是好奇謝慈手裡那本外殼印著浮雕的書。
蘇秩和謝慈在宿舍關係最好,親近慣了,所以下意識的湊近在謝慈的肩膀一側,兩人完全能夠感覺到對方溫熱吐出的氣息。
他輕聲念出書名:「仲夏夜之夢。」
語氣中帶著很淺的笑意,秀麗純善的面容一瞬間柔和下來,他說:「阿慈,你怎麼總愛看第一幕?」
薛至這會兒只能坐到兩人的對面,他不是喜歡看書的人,來圖書館顯然是為了蘇秩,聞言便順著話道:「第一幕什麼劇情這麼吸引阿慈?」
謝慈捏著書頁的手指下意識繃緊。
蘇秩垂了垂眼,輕笑的念出聲:「既然真心的戀人們永遠要受磨折似乎已是一條命運的定律,那麼讓我們練習忍耐吧;因為這種磨折,正和憶念、幻夢、嘆息、希望和哭泣一樣,都是可憐的愛情缺不了的隨從者。」
他的語氣接近詠嘆與悲憫,分明該是純然無害的,可此時卻又像一條吐著蛇信的美人蛇,他說:「阿慈這麼喜歡這句話,是不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
蘇秩言辭輕鬆的像是開玩笑,一旁的薛至心裡卻並不好受,煩悶感像窒息的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謝慈天天跟他在一塊,有喜歡的人了卻不是第一個告訴他?
或許是謝慈永遠在他回首可見的地方,這讓薛至產生一種古怪的想法:如果謝慈有了喜歡的人,那麼對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必然就不是他了。
這個想法確實古怪,甚至自私的像個被寵壞了的孩子。
但這次沒等薛至想多久,謝慈就否認了。
是眼眨也不眨的否認,和往常的無數次一樣,這無疑叫薛至松下了一口氣。
一旁的蘇秩就支起一隻手臂,他側眼看著謝慈,唇邊笑意很是溫馴,就好像他什麼也不知道,徹底被眼前永遠鎮定的青年蒙住了眼。
三人誰都沒再說話,謝慈便安靜的看著手裡的書,半晌都沒翻過一頁。
沒一會兒,身側窸窸窣窣的動靜響了起來,謝慈眼角的餘光看到蘇秩垂頭似乎給薛至發了一條什麼信息,於是薛至嘴角露出一個模糊的笑意。
兩人像是瞞著謝慈擁有了共享的秘密一般,他們一起站起身,走到書架從中,一排排厚重的論書遮住了他們的身影,謝慈只能隱隱聽見幾分低聲交談的聲音。
隱隱綽綽的,像曖昧叢生的荒原一般,野火貿然生長。
其實這段時間差不多都是這樣了,薛至和蘇秩的關係在肉眼可見的熟悉、親密了起來。
謝慈垂了垂眼眸,指尖點在黑白的方楷印刷字體上。
「我越是愛他,他便越是厭惡我。
我給他咒罵,但他給我愛情。」
系統卡巴卡巴了幾下,謝慈最後只聽到了它小聲的罵了一句:「這種目標對象就是賤!」
*
午間下課的鈴聲響了許久,謝慈將課本收拾好站起身。
和他一起選修這門課的另外兩個舍友問道:「阿慈,你應該還是跟薛至一起的吧?」
謝慈點點頭笑道:「嗯,跟他一起,你們先去食堂吧,我等等他。」
其中一個舍友聞言便開玩笑道:「阿慈,我們都沒見過薛至那傢伙等你呢?你們這箭頭得雙向,回頭你可得提點提點他。」
謝慈笑著點點頭道:「他動作慢的很,你們趕緊先去吧。」
兩人笑著跟他道別。
謝慈慢慢走下樓梯,其實工商管理專業下課時間跟他們一樣,薛至今天上午的課是不太重要的選修課,提前下課都是有可能的。
他走到外門口,樓道里的人已經稀稀拉拉不剩幾個了,謝慈耐心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見人來。
他拿出手機,卻發現手機晚上忘了充電已經自動關機了。
無奈只好先去食堂,食堂有共享充電寶。
秋意漸濃,樹葉早已開始枯黃,被秋風橫掃捲起幾分,謝慈搓了搓手,只覺得有些冷。
到了食堂,謝慈先用卡刷了充電寶,然後去隨意打了兩個菜。
可當他端著餐盤抬頭,卻一眼看見前面一桌上坐著的薛至。
對方面上帶著飛揚的笑意,眉彎處儘是謝慈最喜歡的陽光與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