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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乍見一個相貌極為俊俏多情的小公子氣憤的探身而出如此一番說道,一個個都當是哪家兒郎戲弄他們來的。
——這等事情也並不是沒發生過。
他們都覺得謝小侯爺這種貪圖享受的紈絝怎麼可能肯親自來這區區酒樓呢?
甚至還有人戲言道:「小公子長得這般貌美,莫要胡亂說話。」說著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現出幾分戲謔與驚艷來。
給謝慈簡直給氣的仰倒,偏偏還百口莫辯。
最後是蕭崇不緊不慢的出來說了一番,這才叫眾人信了。
蕭崇當初駐守邊疆,擊退外敵回城那一路可謂是光華無限,所以皇城大多數百姓都記住了這個小將軍。
謝慈拉著臉,男人之間總有些奇怪的好勝心,被當初的手下敗將蕭崇比下去,謝慈心裡簡直膈應的要死。
他甩開袖子就想離開,卻被蕭崇一手拉住袖子,另一手搭住肩膀,蕭小將軍手上的繭子有些厚,力道與從前不一般,謝慈掙扎了一下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掙脫對方的束縛。
蕭崇笑道:「謝小侯爺別急著走啊,這麼久不見,小侯爺不想同我敘敘舊?」
謝慈怎麼也掙扎不掉,侍從也不敢摻和,旁邊還有不少人看著,謝慈沒辦法只好忍下來,心裡暗罵蕭崇此人卑鄙。
蕭崇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要與謝慈說的,與他先前拉住謝慈的說辭一般,他同謝慈聊的都是邊關趣事。
英氣的小將軍說起那些事面容上的鋒銳感都軟和了幾分,他看向謝慈的目光帶著謝慈不懂的溫柔與深沉,他說:「小侯爺,我去的第一年曾被敵方一隻牧犬咬住小腿,戰場上再晚一秒就該喪命了。」
他說:「小侯爺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邊關烤肉麼?其實街頭賣的多少有些唬人了,真正的邊關烤肉其實什麼調料都不加,肉質又老又硬,腥味很重,一點都不好吃。」
蕭崇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謝慈只聽了幾句,根本沒什麼心思細聽,主要是蕭崇似乎並未將自己與平民區別開,他端坐在人群中,仿佛自己與百姓融為一群,年輕的將軍再也沒有從前的心高氣傲,自命不凡。
但謝慈不是,謝慈一年到頭都不會來到平民堆中一次,他總是習慣了奴僕的低眉順目,習慣了紅樓女郎與那些紈絝們的曲意奉承,習慣了旁人的克制。
如此這酒樓中的那些人眼中對他的好奇與一些不消掩飾的驚艷、痴迷之色簡直讓謝慈這個尊貴的小侯爺坐立難安。
他的腦海中只餘下了『放肆』二字,但同時謝慈也知道,法不責眾,他就是氣也只能任由旁人看,畢竟也沒有哪條律法說過不允許平民看貴族。
謝慈越想越煩躁,羊脂玉似的臉也冷下來,他不耐煩的對蕭崇道:「說夠了沒?小爺對你怎麼打仗的、怎麼在外面生活的歷程並不感興趣。」
謝慈站起身,剛想要離開,手腕卻被另一隻溫暖的手掌握住。
不等他說什麼,蕭崇便低聲道:「你當初為什麼沒來?」
謝慈居高臨下的看他,一瞬間有些搞不清楚對方是什麼意思,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蕭崇問的是當自己離開的時候邀請謝慈赴宴謝慈並未去的原因。
從高處來看蕭崇的目光,蕭小將軍的目光似乎有幾分失落與暗沉的陰霾。
但可惜,謝慈從來不曾細想一些事情,也看不出旁人對他喜與惡,謝慈道:「小爺為什麼要去?你以為你是誰?我們的關係很好嗎?蕭崇,你都忘了你曾經乾的那些混帳事了嗎?」
蕭崇手上一松,下頜骨隱忍的動了動,好一會兒驀的笑了一下:「算了,我早該知道的,謝慈,是不是別人不明確表現出來,你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謝慈心中忽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隨後他便看到眼前的蕭崇站起身,從前他們高低無二,現在蕭崇卻是要比他高上半個頭了。
蕭崇湊近他幾分道:「謝慈,我心悅你。」
謝慈眼皮一顫,大驚失色的將蕭崇推開。
手指指著對方,抖啊抖,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你給小爺有多遠滾多遠。」
蕭崇沒說話,只是笑笑抿了口酒:「不滾,還沒娶到媳婦呢。」
他意有所指的掃了眼謝慈的腰身,眉眼中儘是挑釁。
謝慈本來還有些怕這人真喜歡自己,但現在他確信了,蕭崇就是個賤骨頭,這肯定是他氣他的新法子!
謝慈面無表情的離開了酒樓,管也不管旁人各異的目光。
他沒有注意到,二樓上一道長簾被一隻修長玉雪似的手指慢慢挑開,男人長發束冠,烏髮飄飄,一身白衫不染纖塵,不是沈玉書又是誰?
這包廂中坐著三人,除卻沈玉書還有謝池與另一個青衫公子。
青衫公子捏了捏手中的酒杯,笑道:「如今朝中局勢不定,若我未猜錯,近來蕭將軍在民間聲名頗高,已經惹得聖上不悅了吧?」
此話一出,謝池面上的表情似乎愈發冷沉,沈玉書倒依舊是一副不染纖塵俗世的模樣,動作雅致的抿了一口溫茶。
青衫公子似乎也看出了什麼,話頭忽的一轉,開玩笑似的道:「不過謝大人也不用擔心令兄,令兄對······沈公子可是一片真心,可不會為旁人所動。」
謝池抬眼看了那青衫公子一眼,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