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頁
這樣的例子太多了,巫晏清是個骨子裡有些病態的人,他有著所有皇帝的通病,占有欲與控制欲,謝慈入宮以來,身邊不知道已經換過多少批侍奉的人。
謝慈但凡是對誰表現出一點點的喜愛與親近,第二日醒來,那人就必然會被換走。
謝慈有時候不知道巫晏清是不是故意在折磨他,對方將他放在這個金碧輝煌的囚籠中,不許他與任何人親近,只許他看著他一人。
若是一般人,時日久了,說不準當真能對巫晏清生出依賴與病態的愛慕來,但謝慈骨子裡就不是個多麼安分的人,他喜新厭舊,巫晏清那張臉便是再好看也該看煩了。
**
冬日的風愈發凜冽,在接近年底的時候,新皇安排好所有的事,祭拜天地,冊封謝慈為後宮中第一位貴妃。
說實話,謝慈早就料到這一天了,外界似乎也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甚至祝福之詞不絕於耳。
由此可見,巫晏清是早已準備好了。
謝慈從小到大都以為自己最後會嫁給沈玉書,世事難料,他就像個傻子一般,被耍的團團轉。
認錯心上人,被迫入宮,被迫成為皇帝的嬪妃。
謝慈穿上貴妃的命袍,很長的廣袖長袍,煙黑與絳紅配色,有種難言的貴氣,衣襟和袖口處皆用金絲繡出細密的騰雲祥紋,烏黑的長髮被羽冠束起,秀美的面上被銀粉裝飾,有種蠱惑的、令人不敢直視的雅貴之美。
巫晏清在前段時間揉著頭同謝慈解釋過,他本是想冊封謝慈為皇后,但因著老皇帝死後需得守喪三年,後位必須空出來。
謝慈根本就沒在意過這些,他信極了謝池,對方說要將他帶出皇宮,就一定會兌現諾言的,再者,他現下對巫晏清實在沒什麼喜愛之情,又怎麼會在意自己是妻是妾?
左右都一樣,出不了這宮門,像只金絲雀似的被禁錮起來。
祭拜天地的流程十分繁瑣,謝慈同巫晏清並肩走在紅絨毯上,盡頭是高高的祭天台。
皇帝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一張清冷高潔的面上都浮現出幾分緩和的笑意。
倒是謝慈,他從前倒是情緒多變,現下倒是一片漫不經心,甚至眼神在四周跪拜的大臣中隨意掃過。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有一束目光始終跟隨著自己,很平靜,又好似獵人鎖定目標似的。
祭天大典上所有人都不能抬頭,是為對神靈的尊重,謝慈從來出格,不管不顧,眼神往旁掃去,恰好看到了沈棠之。
沈棠之應當是瘦了,他更高了,面容文雅俊秀,一雙眼有些沉靜,他們看了對方幾秒,便輕飄飄的挪移開。
像某種心照不宣。
謝慈心口又跳了起來,像在沈府中每一次同沈棠之接吻一般。
有種近乎迷戀的錯覺。
祭天大典在臨近傍晚結束的,謝慈褪去繁重的衣飾,去太液池泡了一個澡。
謝慈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小侍衛。
小侍衛當真是全能,他挽起袖子,垂著眸,任由霧氣瀰漫上來,在他的睫毛處凝結為露水垂下。
謝慈閉著眼任由對方小心翼翼的擦洗,謝慈黑色發散開水裡,仿若一朵瑰麗的黑色海·棠。
霧氣越來越盛,謝慈慢慢睜眼,他似乎有些疲憊了,好一會兒輕輕揮開小侍衛溫柔擦拭的手與綢布,他手上微微使力,竟將對方拉下了浴池。
謝慈上半身是赤·裸著的,線條昳麗,蠱惑的意味十分明顯。
他將小侍衛推在浴池的邊緣,一張粉面全然如同徹底盛開的芙蕖花,謝慈覆在小侍衛身前,手指溫熱有力的捏住對方的下巴,聲音有些沙啞,好似某種欲·望在其中盛開、暈散。
他依在小侍衛耳畔道:「我知道你是誰,沈棠之,是你是不是?」
謝慈像一隻美艷的、蠱惑人心的水鬼,他輕輕舔了一下徹底滾紅的耳垂,啞聲道:「我知道是你,沈棠之,我今晚可能就要與皇帝圓房了。」
小侍衛滿臉通紅,眼中透著一種難言的光芒,像是死去又復活的鬼怪,有些陰戾、卻又不可遏制的被對方勾引。
他什麼話也沒說,放之任之的由謝慈吻在他的臉側。
像一個癮君子,徹底的淪落在阿芙蓉的引誘中。
謝慈只當自己猜對了,他潮濕的額頭抵在小侍衛的額側,輕輕道:「我不會讓他碰我。」
他說著,手指順著水滴蜿蜒,點在小侍衛的胸口。
紈絝的眼中霧著水汽,是生疏的引誘,他說:「我給你好不好,玉書。」
他說:「我想當你的妻子。」
小侍衛閉著的眼慢慢睜開,好一會兒,他慢慢抬手,不輕不重的推開謝慈。
謝慈微愣,像是反應不過來似的。
小侍衛起身上岸,他的聲音有些異樣的喑啞,只以潮濕的背部對著謝慈:「貴妃娘娘,禍從口出,奴只是宮中一位不起眼的侍從,並非那位沈大人。」
謝慈沒說話,只是沉默的垂著頭。
好一會兒,他慢慢抬起頭,嗤笑一聲,眼尾赤紅一片。
紈絝用一種近乎冷淡的語氣道:「好一個禍從口出,沈棠之,你白日還與我眉來眼去,現下被戳穿身份又來裝正人君子了?」
「懦弱無能。」
侍衛沒有轉身,聲音依稀有些涼意:「貴妃娘娘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