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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哄堂大笑。
謝慈臉色爆紅,但是他還是強撐著道:「你們笑什麼,『喜歡』和『想嫁』不是對上了嗎?本侯爺難道對錯了嗎?」
一青衫公子揩去眼角的淚花,鼓掌道:「沒錯,謝小侯爺這對的實在妙絕,對子工整無比,又向沈公子表明了心意,妙!絕妙啊!」
謝慈輕哼一聲,偷偷看了眼坐在眾人中央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沈玉書。
沈玉書並未看他,對方修長的指捻著白瓷杯沿,垂眸飲茶,仿佛對這場鬧劇全然不知。
謝慈心裡有些挫敗,他坐回位置上,心中安慰自己,話本上都是這樣寫的,追求美人需要堅持不懈,他這才開始呢,根本不算什麼!
謝慈不是沒感覺到旁人眼中的嘲笑,不過他從來就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喜歡一個人不是就該說出來麼?遮遮掩掩算什麼男子漢?
他想在謝池這邊找認同感,謝池卻頭也不抬,面上一片冷漠,謝慈心裡有點氣,便也不理他,一個勁的喝酒。
宴會傍晚的時候才結束的,謝慈早已醉的神志不清,趴在石桌上睡得昏天暗地。
被謝池半抱起來的時候謝慈才勉強睜開了眼。
模糊間,謝慈看見一片雪白的衣角,鼻翼間籠上一層淺淡的菸灰香,令人想起廟宇中的菩薩。
他聽見謝池握緊他的手對什麼人道:「······今日家兄實在失禮了,還望沈公子莫要見怪。」
對方的聲音好聽極了,低沉間又帶著幾分清泉如許的錯覺:「無事,令兄性情活潑,恐是不適應今日這般宴席。」
謝慈腦海一片模糊,卻知道身前的人是誰了,他手臂向前,握住一片雲端便不再鬆開。
「沈·······玉書,沈玉書········」
紈絝面上一片暈紅,水紅的唇格外的瑩潤,他的聲音低低小小的,像是祈求愛憐的狸奴似的:「沈玉書······我嫁給你好不好?」
「我喜歡你啊····從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了,你······嗯,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不能、不能說話不算話!」
沈玉書垂眼看著眼前一片嬌氣痴態的少年郎,他知道謝慈這號人,雖然這麼多年呆在廟宇,但對各世家的關係卻並未淺淡。
他下意識的摩挲了一下手腕側的佛珠,木珠表面光滑,隱隱還有幾分刀劍劃出的裂口,看起來大約是戴了許多年了。
沈玉書淡淡的往後退卻了一步,他的臉上毫無情緒,看著謝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地上隨便的一根草一般:「謝小侯爺,你醉了。」
大約是在寺廟中養成的一種習慣,沈玉書下意識的雙手合十,面上的冷淡與緊閉的領口,叫他在謝慈眼中更是幻化成了另一種誘人的禁慾感。
謝慈手中一空,頓時不安的動彈起來,直到謝池黑著臉掐了一把他的腰,冷聲道:「兄長若是再動,便自己走回家罷。」謝慈這才安穩下來,不再一個勁的鬧著要沈玉書。
第75章 第三隻備胎9
這場宴會不僅是將謝小侯爺草包無墨的名頭坐實了, 痴戀沈家大郎、倒貼上趕著要嫁給人家的行為也在皇城被眾人笑傳了個遍。
甚至還有一些酒樓的說書人寫了些諷刺的本子將謝慈這行為嘲笑了個遍。
謝慈今日心情本就不好,本是想著和沈棠之一起出來試試這皇城新開的酒樓,但一想到沈棠之近日來對他的態度, 謝慈就放棄了, 索性自己一人帶著侍從便出來了。
沈棠之近來對他格外冷淡,對方表現得非常忙碌, 謝慈就是故意找茬不再背誦對方布置的書籍,沈棠之也不會如從前一般對他耐心溫和的勸說陪伴。
謝慈心裡不樂意, 他本來是把沈棠之當做已經被自己收服的小弟, 都把對方划進自己的圈子裡了, 沒想到對方突然給他這麼擺臉子, 謝小侯爺哪裡還能高興?
雖然他耳聞對方近日被他爹收為幕僚, 據說正在準備三年一度即將到臨的科舉, 但這也不是對方對他冷淡的一句話都不肯多說的理由吧!
謝慈越想越覺得委屈,他對沈棠之多好啊,吃的喝的沒缺著, 對方的怪癖他也沒揭穿,之前還特意帶著人去了紅樓享受。
這怎麼翻臉就不認人了呢?
酒樓下的說書人理了理衣擺, 手中拿著驚堂木就是一拍, 繼續信口雌黃道:「沈家公子被聖上稱過『高潔無涯,應是玉山在人間』, 可是天上下來的仙人,哪裡是凡人能玷污的。更不用說那謝姓紈絝,滿臉麻子, 成天混跡紅樓伎館中間, 一雙眼下儘是青黑, 腎虛之相啊!沈公子多年在廟堂之上染著佛性, 對其自是不屑一顧。」
見說書人這般說,台下便有人好奇道:「這紈絝果真相貌醜陋至此?」
謝慈本就不是個能忍得住脾性的人,這種情緒在看到樓下大廳某處閒適喝茶搖扇的蕭崇的一瞬間達到頂峰。
蕭崇似乎注意到他,眉眼儘是笑意,在這種情景下看起來更是格外的氣人。
謝小侯爺氣的半張臉都紅了,比之夭夭桃李花還要艷上幾分,那粉膚更是若檐上的細雪一般,眉若遠山,無一處不是精巧至極的美。
他氣憤的將幕簾拉扯開,瘦削可一掌而握的腰身比在欄杆間,怒氣沖沖道:「本侯爺在此,你們這些長舌的信不信本侯爺一併治你們一個謠傳之罪?」
台下人一眾人似乎沒想到正在八卦的人居然就在這棟酒樓,但不少人還是不太相信的,他們都是一些歇腳的漢子或是行腳商,甚少去逛那紅樓煙塵之地,遇不到謝小侯爺,便也不知道這小侯爺究竟長著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