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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的眼中水波縈繞,潮濕的霧氣彌散,竟有幾分動情之姿。
謝慈溫和的撫摸著他的臉,垂頭居高臨下的吻了吻對方的額頭,他輕聲道:「段先生,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屬於您的,終究會回到您手中。」助理先生意味深長的如此道。
他總是這樣,段南至知道對方是騙他的,卻又總會心甘情願的踏進陷阱。
真是犯賤。
黑色的轎車停在黑沉的夜幕下。
謝慈恭敬的打開車門,護著段家這位漂亮的小公子、陸滄的新情人下車。
助理先生此時已經恢復了衣冠楚楚的模樣,黑白格子的領帶系在頸側,髮絲分毫不亂,表情斯文自然,只有西裝內的白色襯衫略微顯出幾分褶皺。
段南至更是一副服飾整齊、矜貴驕傲的小公子模樣。
誰都看不出來,就在半小時前,他們曾呼吸交錯,十指相扣,忘情接吻。
第111章 第四隻備胎10
那夜段南至進了陸滄的辦公室後, 謝慈依舊遵從從前的習慣,默默退到門外等候。
謝慈只是隱隱聽到辦公室內傳來的爭吵聲,段南至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尖利的恨意, 助理先生不由得想到了近段時間的傳聞——段家接手的大單子搞砸了,先不說樓盤出了人命,手下的工人一直在鬧, 公司資金鍊也因為和陸氏的合作砸進去中斷了。
加上陸氏突然宣布中斷合作。
一時間, 段家的股票紛紛被拋售, 大廈將傾。
盛極到衰敗, 也不過一夕之間。
陸滄這次找來段南至也是為了談一談段家父子現在手中尚且握有的股份,趁火打劫莫過於此了。
老男人心狠手辣,絲毫不在意名聲,便是段南至指著他鼻子罵都能保持微笑。
段南至推開門的時候整張臉都如死灰一般的寂靜,謝慈很少看到段家這小少爺這般情態, 對方的愛與恨都太過熾烈極端, 他永遠熱情如火,像處處綻放的紅玫瑰。
可如今家族的營養瓶不能再供給他營養,他便只能面對枯萎與衰敗的結局。
段南至只看了謝慈一眼, 很快就收回了眼神, 他們默契的一句話都沒說,像是陌生人般的擦肩而過。
一切熱烈的愛意都敗在現實的泥潭中,段南至此時才明白,有些人, 其實一開始就只是他一個人的妄想。
妄想總有破滅的一天。
謝慈理了理衣角走進辦公室, 他手中拿著一疊行程文件, 如往常每次一般, 分門別類的整理好。
青年的眼睛與視線看起來專注極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藏著一頭恐慌的獸,正在哀哀哭鳴。
陸滄從未變過,對方是個精明的商人、走·私犯。也許某一日等他的作用不大了,他也會被這樣隨意的丟棄。
就像對方當初將他撿來那樣的隨便。
說起來,謝慈之所以這樣心甘情願當陸滄的走狗,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謝慈有個酒鬼父親,對方有極為的暴力行為,謝慈當時不過十五六歲,日日被打的鼻青臉腫,終於有一天,他忍耐不住毒打,暴雨夜逃了出去。
他就是在這個時候遇到陸滄的。
謝慈至今還記得,當初的陸滄也不過二十出頭,金絲的眼鏡架在鼻樑前,被雨水微微浸濕的捲曲髮絲往下垂。
青年的眼窩陷的很深,黑洞的眼神像陰森的蛇類,這樣的人面容太過鋒銳,分明不像是會好心救人的人。
可青年陸滄就是對他伸出了援手,當時的謝慈膽小、懦弱、狼狽,他像是社會底層掙扎在生死邊緣的臭蟲,誰都不屑看他一眼,誰都憎惡嫌棄他的多餘。
所以,無論是誰,只要肯對他伸手,不管有什麼目的,謝慈都會跌跌撞撞、心甘情願的撞進刀尖。
青年陸滄脾性並不好,謝慈在他手下被要求做到百分百的完美,成績分數要求滿分、社會交往要求滿分、甚至還有藝術修養等等要求。
謝慈如若完成不了任務,陸滄不會過多責罰,但他會用那雙極冷淡的眼看著他,每當此時,少年總會有種錯覺,他只要再犯一次,對方就一定會將他丟棄。
可以說在成長的階段中,謝慈除了學習就是恐慌,他無時無刻不在擔心陸滄會不會拋棄他。
可能是成長的環境扭曲了他的性格,謝慈被完美的馴養成了獨屬於陸滄一人的走狗。並且,不知道是陸滄的刻意引誘還是無意蠱惑,他無法抑制的對這個曾經救下自己的男人產生愛慕之情。
謝慈收回思緒,他垂著頭,遮住眼中情緒,將紛亂的文檔歸類好。
一雙溫涼的手握住他的腕骨。
有些用力,像是隱含著某種噴薄的情緒。
謝慈纖瘦的腰身被攬住,陸滄垂著眼看他的頸部,手指意味不明的摩挲著頸側艷麗的紅痕。
「這麼短的時間還和他溫存了一番?」
謝慈抿唇,他看見男人墨色眼中隱含的火,是欲·望、又或許是不悅。
「阿慈,段家倒台了,以後跟他斷了,嗯?」
陸滄這話說得有意思,好像與段南至一開始產生聯繫是謝慈有所私心,好像謝慈才是陸滄養的小情人,而段南至是勾引情人的小三。
謝慈眨了眨酸澀的眼,低聲道:「我明白您的意思。」
陸滄胸口微震,輕笑的又摩挲了一下謝慈喉結處艷麗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