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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慈,我只信任你。」
手指輕輕鬆開,謝慈卻覺得對方的身體中正延伸出另一隻蒼白、死氣的手,它死死的遏住他的頸脖,讓他窒息、溺亡在這樣短暫的溫柔中。
陸滄總是這樣,他裝模作樣、毫無真心,分明知道下屬對他抱有愛慕之情,還要這樣曖昧的、不懷好意的引誘他。
謝慈早就習慣了,他心裡早已清醒的認識一切的真相。
他知道他喜歡的人如此卑劣、無恥,就像他知道自己愚蠢、廉價,但他無法控制。
第104章 第四隻備胎3
陸滄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 他擁有成熟成功男性一切吸引人的光環,尤其是當他還沒有妻子,卻擁有一堆風情各異的情人,這很容易叫人生出一種容易攀附的錯覺。
你瞧, 他並不是永遠那樣站在高高的神壇上, 他也是個正常人, 有常人的欲·望。
所以,當陸滄錮住他的手腕, 垂眼吻上來的時候, 謝慈沒法拒絕。
斯文的眼角不可抑止的漫上水霧般的紅暈, 不自覺滑動的喉頭, 繃緊的指尖。
比起接吻, 斯文的青年更像是在獻祭自己。
他無疑是動人,像是終於坍塌的、被海水腐蝕的神像, 他不再不可摧折、不可褻瀆。
陸滄冷靜的看著眼前微閉雙眼的青年,修長的指節慢條斯理的擦拭掉青年唇畔的水霧, 他將克制演繹的盡致淋漓。
這不像是情人間的親吻, 更像是某種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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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滄的產業並非只有明面上的天成集團,陸家是從□□發家, 一直到陸滄的手裡,才徹底將天成拉到明面上風光無限的位置。
某些灰色地帶、也是極為賺錢和謀取權勢的渠道, 陸滄野心勃勃,他絕不可能放棄。
也因此,他培養了不少的『養子』。
謝慈是他最親密的左膀右臂、最忠誠的僕人、最好用的管家,自然, 那些「養子」們也都是謝慈挑出來的。
他們大多十七八歲, 無路可走, 一個人如孤魂般的行走,或陰鬱、或無感,或是對權勢有著近乎病態的渴望。謝慈便如同挑選寵物般的,將他們帶回陸宅。
謝慈教他們規矩、教他們遵守陸家的生存法、教他們如何討得『父親』的歡心。
在一次次爭奪中,勝出者獲得的權勢與金錢是他們從前根本連幻想都不敢的。
如今,他們只要打敗其他的『兄弟』,獲得父親的喜愛,就能成為龐大陸家的太子爺、未來的繼承人。
競爭自然是殘酷的,他們剛來時成日被關在兇惡的狼狗籠子裡,整整一個星期,沒有人送水送食物。
他們的水源、食物只有狼狗。
在生命的關鍵時刻,很多人都會退縮,更不用說他們只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人。
可他們無論是跪著求饒還是哭著祈求,斯文的、彬彬有禮的助理都不會給予他們幫助,他只是站在一旁,面上仍然掛著程式化的笑意道:「請各位少爺務必堅持下去。」
「否則你們將回到從前爛泥一樣的人生中,或許還會更糟糕。」
那時候的謝慈在他們眼裡簡直堪比最惡毒的魔鬼。
他誘騙他們、蠱惑他們,他們無數次在心底詛咒他、怨恨他。
可最後,當那人拿著藥膏、挽起西裝袖垂眼為他們擦拭傷口、上藥的時候,他們卻又不可抑止的陷入到對方這樣虛偽的溫柔中。
像飲鴆止渴的、垂死的病人一般。
謝慈成為他們所有人的妄想,他們的野心與傷口被養的愈發的大,在知道助理與父親之間厘不清的關係時,甚至生出了噬主的念頭。
只要成了陸家的主人,謝慈遲早都會成為其中一部分的遺產,被他們理所應當的繼承。
陸滄當然清楚這些狼崽子們的想法,但他樂意縱容,甚至與謝慈談笑般的提起,瞧,他們多愛你。
「為了你,他們更願意全心全意的付出來成為我的擋箭牌。」
謝慈當時是如何回復他傲慢的主人的?
他只是微笑:「但我永遠只屬於您。」
陸滄喉頭微動,到最後只是低笑兩聲,他道:「阿慈這話要是叫他們知道,我可是要被架在火堆上燒死的。」
你看,他說話總是這樣有分寸,曖昧卻不親近,叫人浮想聯翩,自顧自的生出更多希望。
多惡劣。
黑色的轎車停在陸家大宅門前,謝慈停好車便下車去為陸滄開車門。
晚間起了一片迷霧,霧蒙蒙的晦暗間,只能看到樹林小道一側螢火般的路燈。
燈光微暗,像是被分隔開的油畫,光影打在謝慈瘦削微曲的脊骨上,弧度像是某些漂亮的雕刻出的神像。
車內的男人額角的黑色髮絲微卷,金邊眼鏡掩蓋他眼中蛇類般的冷色。
他不動聲色的握住謝慈克制有度的手腕,在對方眼神投來的時候,平淡的微笑:「進去吧,該用餐了。」
他們一直都是在一張桌子上用餐的,也只有這個時候,謝慈才會覺得自己與對方是相等的,從前,在陸滄還沒有這麼多情人、養子的時候,餐桌上永遠只有他們兩人。
有些過火的距離,叫謝慈時常生出一種溫馨、家常的錯覺,好像他與陸滄是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好像他們深愛彼此。
謝慈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對方溫涼的手上,對方手腕上還戴著一支簡約的手錶,是謝慈一年前送給對方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