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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愣了兩秒,反應過來這不是什麼少年郎,而是他們的軍師。
初見那日的印象果然沒錯,率性而為。
在上首的季關率先說道:「將軍帶兵出戰,季某暫時主事。」
來了兩天,這幾個人的名字和職位都已熟記。
這季關也是八個副將之一,和肖胡立是同一級職位,而且不論是之前的天氣,還是後來她講算法的時候,他都是和肖胡立一樣聽懂的那一撥聰明人。
魏定不在的時候季關主事,她覺得可以理解。
城靜楓坐到魏定給她專門設的座位上,然後問道:「今夜發生了何事?」
這一次的問話終於得到了答案,但是卻並不是很美妙。
原來在夜深後,有日常巡守的士兵快馬回來,馬上還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八歲小姑娘。
說是有匈奴趁著夜色正濃,偷偷摸過來,見人就殺,完全不像是以前那樣,更看重搶糧食。
城靜楓聽到他這麼說,感覺有些疑惑:「平日裡沒有布防嗎?」
季關說道:「自然是布防了,但是這匈奴往年都是秋收之後才來,現在也沒有用上軍師提出的那法子,我們原本的布防更多都在要塞,他們估計是小股人馬繞路摸過來的。」
可能是看她對匈奴的了解比較少,季關繼續解釋道:
「為了能快速跑馬撤退,往年匈奴基本也都是白日裡來,我們的人發現後立刻前往,只要能碰上,他們基本都討不了好,為了不被我們發現追上,抓緊時間儘快撤退,他們一般也不會刻意花時間殺人,但是這次……」
說到這裡,季關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未盡之語大家心裡都知道。
這兩三年沒有大型戰事,他們輕敵了。
敵人可不會因為你的鬆懈而放過你。
不過城靜楓還是感覺有些疑惑,就算這事情比較嚴重,但是魏定也沒有必要親自出馬。
「既是小股人馬,為何將軍親自帶兵前去追擊?」
她這話一出,整個營帳內,瞬間死寂一般,安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片刻後,季關的聲音帶著點沉重:「不知軍師可知曉為何將軍如此年輕就掌管涼州軍?」
城靜楓想起自己聽說的那些事:「略知一二。」
季關繼續說道:「那前來報信的小姑娘形容那些人的衣服和標誌,和八年前那一場大戰的那一支完全吻合,是呼延拓領的兵。」
季關可能不想讓她對將軍有誤解,所以挑著說了許多。
呼延拓,當年也是和魏大將軍齊名的大將,兩人都於戰事上有很高的天賦。
不過在大雍,呼延拓的名聲一點也不好,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戰術陰險狡詐,狠辣無比,甚至不顧後果。
當年那一仗,誰也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只知雙方都死傷慘重,魏定父親和兄長的屍體都沒能全須全尾地找回來。
那呼延拓更是直接從匈奴里最大的勢力,一下子變得只剩下一堆殘兵,聽說很快就被別的人拉下馬,沒了消息。
魏定掌軍以後,更是連和他對上的機會都沒有,沒想到現在居然又出現了。
城靜楓聽完這些話:「看來這呼延拓,是捲土重來了。」
季關神色凝重:「我們的線人沒有傳回來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這個瘋子,不知又做了什麼。」
城靜楓推測:「大概率是重振旗鼓,一舉消滅了現在的掌權者,順便把他留下的心腹都殺了。涼州軍八年恢復成現在這樣,當年和魏大將軍齊名的人,也不可能就這樣沒了聲息。」
她說得直接,將大家心裡的猜測直接擺到了明處。
營帳中一時安靜了下來。
城靜楓看著情況,應該就是類似於戰備值班,要是還有什麼突發事件,方便迅速做出處理。
通知她來估計也不是想要拿什麼主意,就是怕單獨不通知她不太好。
見沒有人說話了,城靜楓假裝閉目養神,實則嘗試著能不能用那種視角看看外面的情況。
入夜後,瞭望塔上只能看清周圍有火光的地方,遠處也只能憑藉著月色,能分辨有沒有大量軍隊來襲。
還是她自己的能力靠得住一些。
不過這種玄妙的狀態,她也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嘗試了接近三十多次後,小半個時辰都快過去,她才終於成功。
這個時候,距離她被吵醒,已經過去快一個時辰了。
這一片的地形地貌都在她的腦海中,很快就找到了血跡所在的地方。
等她看清的時候,頓時感覺一陣噁心。
滿地的屍體,有的首身分離,有的攔腰截斷,滿地都是猩紅的血液,明明聞不到味道,但是她還是能感覺到那股子血腥氣撲面而來。
甚至還有一個個飽含驚悚和不甘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睜著。
這滿地的殘肢,還有幾個倖存者悲痛的哭嚎,像是一個個巨錘錘在她心裡,她感覺自己看不下去了。
她這才明白,什麼叫魏定父兄的屍體都沒有全須全尾地找回來。
那呼延拓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戰爭的殘酷。
寫在資料庫中的冰冷代碼和幾句文字,根本解釋不了其萬分之一的慘烈。
不想再看下去,她下意識地順著痕跡去尋找軍隊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