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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亮身側的侍衛抬手示意弓箭手放箭,片刻後,空中竟無半根箭矢射出。
眾人怔愣之際,便聽到一聲透著寒意的「真是好生熱鬧」,眾人回頭看去,便見到本該在外視察春種的遼州州牧顧衍,竟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顧衍緩緩行至眾人跟前,清冷笑了一聲,嘲諷道,「這樣熱鬧的場面,怎麼能少了本官?諸位大人方才嚷嚷什麼來著,要殺了孟大人?若本官未記錯的話,孟大人是朝廷命官吧,何時輪到諸位來決定孟大人的生死了?」
薛亮怔了一下,忙得擠出個笑來,「是下官糊塗了,只是通敵叛國之人,人人得而誅之,城樓內百姓民心所向,下官亦不敢違逆民心。」
顧衍好整以暇點點頭,受教一般道,「薛大人不愧是老大人了,思慮果然周到。為一己私利,通敵叛國之人,的確人人得而誅之。既如此,那也讓百姓們看看,究竟誰為了一己私利,通敵叛國了。」
言罷,從袖中取出一疊厚厚的信件,薛亮看著那本該被銷毀的信件,嚇得面如土色。
第147章 歸途遙遙
這一出引蛇出洞,雖鬧得動靜大了些, 但到底把薛亮一系的大小官員, 一同連根拔起了。
該入獄的入獄, 該換人的換人,州衙比以往清明了不少。
顧衍在州衙忙了三日,才堪堪收好尾, 將這一次的始末,擬成一份摺子, 打算上達天聽, 也算是將周文帝派給他最重要的任務給完成了。
門外門童忽的來報,「大人, 孟大人求見。」
片刻,孟旭進門,顧衍抽空抬頭看他, 見他臉色亦是不大好。
這幾日孟旭亦是忙得焦頭爛額, 比起顧衍這般, 在這次事發前便剪除了不少為非作膽的舊系官吏,孟旭那頭更是一筆糊塗帳。
孟旭倒也知道對方忙, 不說客套話,直接道, 「我將我府中那女子帶來了。」
顧衍提筆勾了一下, 聞言一頓,不在意搖頭,「你若是想留她一命, 亦非不可。但人若是送到我這裡,命便是絕對留不住的。」
孟旭似乎早想好了,並不打算為瑚娘求情,「不必,看在她為我誕下一女的份上,我替她求一個全屍。」
「我答應你。」顧衍允下,但又不見孟旭走,遂抬頭看他,「還有事?」
孟旭猶豫了一下,又搖頭作罷,「無事,那我先走了。」
孟旭推門而出,親手關上門,聽到咯噔一聲輕響,顧衍也未抬頭,由他出去了。
該要面子的時候不要,不該要面子的時候,倒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
轉眼便至初秋,遼州夏短,早早便入了秋,府里的桂花開得極好,香氣濃郁宜人,小桃領著一群丫鬟們在院裡曬桂花。
姜錦魚靠在窗下看,時不時指點一二,以往這種事,她沒懷身子的時候,是極樂意同小丫鬟們說說笑笑在一處做的。
丫鬟們笑鬧著將桂花曬在朝陽處,便陸陸續續退出園子,忙活其他去了。
耳邊漸漸沒了聲響,姜錦魚也不在意,眯著眼睛,享受著和煦的陽光,靠在被曬得暖暖的蕎麥枕上犯困。
睡得迷迷糊糊的,便感覺有人朝自己走過來了,但因為是在家中,想來也沒什麼威脅,姜錦魚便懶懶的,不想睜眼。
顧衍低頭看著妻子睡神轉世的模樣,唇邊露出一絲的笑,也並未說話,只站在一邊,替她遮住了照在眼睛上的陽光。
小桃回來想給主子蓋個毯子什麼的,一進來便瞧見這一幕,更不敢開口了,遲疑的蹲了一下身。
顧衍見是綿綿身邊的貼身丫鬟,朝她伸手,沒開口,但意思表達的很明顯。
小桃忙悄無聲息將毯子送上去,又默不作聲屈了屈膝,安安靜靜退出去了。
等走遠了,她心底還忍不住叨咕了幾句:夫人和大人未免□□愛了些,和夫人大人比起來,她和她家那位可真是湊合過日子了。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絕望了!
姜錦魚睡得迷迷糊糊的,又過了段時間,感覺自己被人打橫抱了起來,緊接著穩穩被抱著走了一段路,然後就感覺自己被放到軟綿綿的物件上了。
她半睡半醒琢磨,估計是床吧,然後又睡死過去了。
大約睡了個把時辰,顧衍便不敢讓妻子再睡了,怕她晚上睡不著,將人輕輕喊醒了。
姜錦魚揉著眼睛問時辰,得了回答,腦子還沒轉明白似的,「我睡了這麼久?」
「嗯。」顧衍隨口無意義嗯了一句,伸手撫了撫綿綿散在肩上的發,入手微微帶著一股涼意,但烏黑髮亮的,摸上去也十分柔軟。
顧衍就這麼靜靜的,等著綿綿自己醒神過來,也不去催她。
好不容易醒了個徹底,姜錦魚總算有了精神,伸手抓了本遊記過來看,最近因為孩子的緣故,她睡得比以往都多了不少,一本薄薄的冊子,一個多月才能翻完,大部分時候還被相公和兒子搶走了念給她聽。
果然,見她拿起冊子,顧衍便伸手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的,從她手中取走了,不過這回倒不是要給她念遊記,而是有正事要說。
姜錦魚最近甚少操心什么正事,覺得自己腦子都有些木了,慢半拍道,「什么正事啊?」
顧衍越看越覺得不放心,無論是將綿綿留在遼州,還是讓她同自己一起上路去盛京,都不是什麼好主意,最好索性在此處將孩子生下來,養個一年半載的,再回京,才是最好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