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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錦魚一向不會打聽顧衍的公務,但也曉得,遼州這樣偌大的一個州,本來地方勢力便十分強大,不過是被相公想方設法打散了,加之盛京顯而易見對相公這個州牧的重視,令那些原本心有不服的官員不敢輕舉妄動。
但長此以往,並不算什麼好事,拖並非長久之計,而盛京那邊,未必容得他們一直這樣拖下去。
天子並非什麼大善人,既然以州牧之位相贈,定然也是有所求的。
腦中各種想法轉了一圈,姜錦魚倒是冷靜了下來,面色沉靜道,「我知道了,我會守好府里,守好孩子們,等你回來的。你儘管去便是。」
顧衍又道,「後日一早,我便帶著負責春種的官員們離城了。」
姜錦魚「嗯」了一聲,又點頭道,「你儘管安心去便是,我不會逞強的,無論誰來找,我都不會出府。理由都是現成的,我本來便懷孕了麽,你又不在府里,閉府不出是應當的。」
這事,姜錦魚若是被從頭瞞到尾,她未必會覺得安心。顧衍這般把前因後果計劃打算都同她講明白了,姜錦魚反倒安心不少,雖然心裡有些擔憂,但到底是有底的,不會像全然不知情的時候,胡思亂想。
第二日,雙胞胎便被接回府里,送到姜錦魚身邊來了。
顧瑾顧瑞路上還不知情,到了府里,見到阿娘,顧瑞還高高興興跑過去,親親熱熱要姜錦魚抱抱。
他這動作把顧嬤嬤嚇了一跳,忙攔住他,道,「瑞少爺,您快慢著些,夫人肚裡可懷著小弟弟呢。」
顧瑞忙放慢了動作,扭頭問,「嬤嬤,是弟弟嗎?我想要個小妹妹!」
顧嬤嬤好笑道,「興許是小妹妹也不一定。若是妹妹,瑞少爺可更得小心些,女兒家嬌氣得很。」
姜錦魚倒不拘著雙胞胎,喊他們到自己身邊來,一手攬著一個,同他們溫柔道,「明日你們爹爹要出去辦公,阿娘又是雙身子,你們爹爹不放心,便把你們接回來了,讓你們陪著阿娘。從今天起,你們便搬到阿娘的院子裡來,好麼?」
顧瑾身為長子,比弟弟沉穩甚多,尤其是進了書院後,更是隱隱有了些其父的風采,他表態道,「娘放心,爹爹不在,我會照顧好您和弟弟的。這段時日,我和瑞哥兒不去書院,功課也不會落下的,我會帶著弟弟一起學的。」
顧瑞也自詡是個小男子漢了,緊跟著哥哥拍胸脯著急道,「我也是大孩子了,我也可以照顧娘!」
姜錦魚見兒子們自信滿滿的模樣,心下欣慰,她倒不是真的要兒子們來照顧她,只是關鍵時候,能用這藉口把孩子們約束在她的身邊,這樣她才能安心。
府里他們娘仨好好的,相公在外,才能安心干自己的事情。
她自認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管好後院這一畝三分地,至於官場上那些事,她相信相公的能力。
第三日,顧衍按照計劃出城。
起先,府城內還一片寧靜,大約是顧衍走了兩日後,府里的侍衛一下子警惕了起來,後院時時刻刻都有侍衛守著,連唯一一個進出的採買的入口都被關了。
顧瑾和顧瑞雖是孩子,卻也能感受到府里緊張的氣氛,兩人卻並未害怕,頗有小男子漢的氣概,兩人守著姜錦魚,白日裡還主動給她讀遊記,打發時間。
是夜,府城城牆之上的一處守夜的哨所,三兩個士兵打著哈欠,困得腦子都有點糊塗了,稀里糊塗想著,怎麼今日來換哨的人還不來?今天巡城樓的兄弟怎麼沒瞧見?
這時,傳來敲門聲,資歷最淺的士兵忙去開門,一開門,迎面一悶棍就來了,他眼睛立馬直了,沒怎麼掙扎,撲通一聲倒地。
另兩個士兵立馬察覺不對勁,抽出貼身帶著的刀,門外湧進了五六個同樣穿戴的士兵,兩方短暫兵刃相接,守夜的兩個士兵相繼倒下。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另外幾個哨所。
不知為何,本該四處巡邏的隊伍,今日居然一次都沒出現。
臨到三更天的時候,天色還暗的伸手不見五指,城牆外不遠處,一隊騎兵竟是越過了城外嚴密的防線,策馬沖遼州城來。
城門不知何時大開著,騎兵徑直穿過空無一人的城門,長驅而入,若是有人看見這一幕,便能發現,這隊騎兵不是大周將士,而是令人膽寒和欲啖其肉的胡兵。
三年前,在顧衍和孟旭的聯手之下,遼州境外的胡人早已被打怕了,雖覬覦遼州的金銀、糧食和女人,但卻是不敢打遼州的主意了。
而這一次,不知因何緣由,胡人膽大包天,居然敢幾百人便敢闖遼州府城。
這一夜是極混亂的,姜錦魚一直閉府不出,只曉得外頭似是不大太平,但具體情況如何,卻也不大清楚。
第二日,姜錦魚與兒子們一同用午膳時,小桃忽然急匆匆進來傳話,道,「夫人,孟大人在府外,說有事找您。」
姜錦魚微微一怔,垂眼看了看顯得有些不安的兒子們,想了想,搖頭道,「不見。就說相公不在,此時見外男,不大合適,請孟大人回去吧。」
小桃略一遲疑,道,「孟大人說,城內近日不太平,想接您和少爺去安全的地方。」
她這麼一說,姜錦魚更加搖頭了,堅持道,「我哪兒也不去,你去回了孟大人。」
小桃退了出去,瑞哥兒這時候仰著臉,小心翼翼問,「娘,孟叔叔也要害我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