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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衍靜靜的看著壽王跳腳大罵薛功曹,什麼有辱斯文都用上了,末了還不忘補一句,「本王萬萬不能縱容此等行徑!薛功曹還是好生給他那侄女找個良人,別幹這種蠢事了!」
等壽王說罷,顧衍慢悠悠一句,「王爺英明。」
壽王這才鬆了口氣,他倒不是怕顧衍,而是怕顧衍使壞。大約是顧衍跟他夫人的感情太好了,王妃看多了之後,醋勁大了不少,前幾日居然念起了什麼「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的酸詩,當時就把他氣得頭腦發暈。
他跟王妃的感情還是有的,世子也是王妃所出,他可不想換個王妃,只能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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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孟旭抹著冷汗出了廳堂,也不敢跟著顧衍了,出了州衙,騎馬打算回軍營。
還是操練心思簡單的將士們適合他,舌戰群儒這種事情,還是讓給他們文官來吧。論如何笑眯眯把人逼得投降認輸,孟旭滿腦袋都是一個想法,要是顧衍才從軍,指不定是個運籌帷幄,把敵方算計在手掌心的軍師。
孟旭騎著馬,出了東城,往軍營去,忽的路邊一白衣女子滾落到他的馬蹄之下,他忙拉緊韁繩,好險沒把人給踩傷了。
馬蹄離那白衣女只剩幾步之遙,孟旭翻身下馬,走到那女子身旁,「姑娘,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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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事情,傍晚時分,又一次上演。
只是這回的「肇事者」不是孟旭,而是剛從州衙出來,才走了一條街的顧衍。
梁永看了眼那「硬生生」鑽到馬車邊,然後時機巧妙順勢倒下的妙齡女子,想了想,掀開帘子,「大人,那女子似乎是暈了。」
顧衍下馬,遙遙望了一眼,只見那女子雙眉微蹙,容色生得極為憐人,雪膚紅唇,一襲喪服似的白衣,好看是好看,但未免太整潔了些。
顧衍掃了一眼,淡漠吩咐,「找個婆子,送去醫館。」
然後,轉身就上了馬車。
梁永極其忠心,尤其是他與小桃定了親之後,更是潔身自好,壓根連碰一下那姑娘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從旁邊找了個婆子,給了銀子,讓她幫忙把人送到醫館去。
地上的珊娘聽到主僕兩人的反應,簡直懷疑主僕二人是不是不能人道,是不是瞎子,毫無半點憐香惜玉之情,她好歹也算是個美人,這通判大人和侍衛是把她當什麼蛇蟲鼠蟻,如此避之不及的態度?
這麼想著,珊娘乾脆用自己被身子壓著的那隻右手牢牢抓住車轍。
被梁永喊來的那婆子正是個干慣了粗活了,粗手粗腳,力氣奇大,一身蠻力,一把就要把珊娘扛到肩上,哪曉得用了三分力氣,發現沒扛動,婆子也沒細細檢查,只以為這姑娘骨頭沉,直接用了全力,硬生生把抓著車轍的珊娘拖開,一把扛到肩上。
可憐那珊娘本來身上毫髮無損,愣是被這婆子一股蠻力把手腕給弄骨折了,腰上背上全是淤青,送到醫館去之後,梁永給的那銀子,居然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很快到了三月,姜錦魚給小桃放了個假,讓她和梁永一同籌備自己的親事去了。
好在秋霞也已經被小桃給帶出來了,很能獨當一面,所以姜錦魚這裡倒沒什麼太大的不方便。
姜錦魚剛把府里上月的帳看了一遍,秋霞便進來了,道,「夫人,孟夫人來了。」
商雲兒素來很愛來找她,不過最近已經不大往外跑了,這其實是好事,畢竟是嫁了人做了人媳婦的,又不是做女兒的時候,成日往外跑像什麼樣子?
想到兩人也挺長時間沒見面的,姜錦魚放下手裡的事情,來到會客的廳堂,一進門,卻見商雲兒紅腫著眼睛,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這是怎麼了?」揮退下人和丫鬟,姜錦魚走到商雲兒跟前,細細打量她蒼白的臉頰。
商雲兒想笑一笑,扯出一個笑臉,卻發現實在是太難看了,乾脆不笑了,垂頭道,「姜姐姐,我今日是來跟你辭別的,我要回盛京了。」
姜錦魚一頭霧水,沒聽說孟旭要回盛京,難道是盛京那邊剛來的調令,要把孟旭調回盛京?可看商雲兒這幅模樣,總不至於是因為不捨得她,才哭成這個樣子的吧?
商雲兒頓了一下,木著一張臉,繼續往下說,「我要和孟旭和離。和離之後,我就沒必要待在遼州了,我打算回盛京,要是我嫂子願意我住在府里,我就住在府里,要是她不願意,我便自己購一個宅子住……」
聽她這語氣,完全已經是心灰意冷了,姜錦魚皺了皺眉頭,握住她冰涼的雙手,「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仿佛就是聽到這句話,商雲兒眼淚開始吧嗒吧嗒掉,似乎是找到人傾訴、找到人為她做主一般,哭得淚眼朦朧,「他心裡有別人了。我就知道他嫌棄我不賢惠不溫柔,他壓根不喜歡我這樣粗魯的……」
姜錦魚等她哭夠了,整個人冷靜下來了,才道,「你好好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什麼叫他心裡有人了?你親眼見到了,還是孟旭親口承認了?」
她沒把話說的太死,商雲兒性子驕縱,聽風就是雨,興許只是誤會而已。
商雲兒卻語氣篤定道,「我親眼看到了。」
繼而失魂落魄描述著經過,「半個月之前,他帶回來一個受傷女子,閨名瑚娘,說是騎馬之時,撞傷了人,便帶了回來。我信以為真,請了大夫為那瑚娘診治。本以為等瑚娘醒了,或是傷好了些,便可以送她回家了。哪曉得那瑚娘說自己是孤身來遼州投親的,我看她可憐,便讓她在府里住著,派了人去替她找她口中要投靠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