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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爹,您能不能跟我說說葉家,也好讓我知道情況。」
姜仲行嘆氣,對葉家還有些忌諱,只道,「葉老爺在錦州做知府,聽說此處是葉家祖籍,葉老夫人這回是回鄉祭祖,不知怎的就想著來求娶你了。可那樣的人家,咱家如何高攀得起,我只盼著你嫁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這樣不明不白的婚事,我決計是不能應允的。」
姜錦魚心裡有了底,反過來寬慰自家爹爹,「爹也別太擔心,指不定人老夫人就是隨口一說。」
姜仲行也只好如此作想,「但願如此。」
可想是這麼想,第二日,姜錦魚就發現自己貌似有些過於樂觀了。
因為,葉家來人了。
姜二郎不在家中,何氏挺著個大肚子躺在床上,姜錦魚不敢驚動何氏,招來錢媽媽囑咐她,「錢媽媽,我跟著去一趟,爹若是回來了,再與他說。」
錢媽媽哪裡肯答應,著急道,「我還是這就去找老爺吧!」
自家爹爹不過是個縣裡的教諭,蚍蜉撼樹,又能對葉家怎樣?姜錦魚還是搖頭,一再囑咐,見錢媽媽應允下來,才朝著葉家來的嬤嬤點點頭,道,「嬤嬤,那咱們就走吧。」
葉家來的福嬤嬤見狀,心裡暗自點點頭,年紀雖小,卻異常沉穩,聲音還帶了幾分稚氣,舉止卻大方得很,模樣也生得好,倒還真有幾分難得。
「姑娘先請。」
上了葉家的馬車,一路行了大約一刻鐘的樣子,便停下了。
姜錦魚被福嬤嬤扶著下了馬車,抬頭便見到高高的匾額,上頭寫著兩個飛鳳舞的字——「葉府」。
進了門,在長廊繞來繞去,經過角門,終於在一處帶著佛香的廳堂,見到了那位老夫人。
姜錦魚走進去,大大方方福了福,不卑不亢道,「小女姜錦魚,見過老夫人。」
葉老夫人打量著面前的小姑娘,年紀與自家孫兒相仿,模樣生得極好,肌膚雪白,眼眸澄澈,臉頰微微還有些嬰兒肥,並不顯的難看,反倒正合了她的眼緣,覺得頗有福氣。最最令她喜歡的,是小姑娘身上的氣質,沉穩溫然。
葉老夫人越看越滿意,而這邊姜錦魚也在打量著她,到底是葉家的老祖宗,平日裡養尊處優,顯得比尋常老人家要氣派許多,眼尾似乎帶了一絲愁意。面上雖沒什麼表情,可看上去並不像個不講理的老太太。
「快坐。今日把你請來,也沒提前知會你一聲,是我們禮數不周。路上沒人冒犯了你吧?若是有,儘管與我說。」
老夫人一開口,姜錦魚的心安了一半了,還是講道理的,這樣便有的聊。
她微挑眼尾,一副又乖又嬌的樣子,含笑道,「回老夫人的話,方才那嬤嬤並無不敬。」
見姜錦魚仿佛是不緊張了,葉老夫人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溫聲道,「你可知道,我看中了你,想討你做我家孫媳。」
「不瞞你說,這事,我爹同我說過一句。」姜錦魚心裡斟酌,面上卻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可我爹娘都覺得,打小將我養得嬌了些,怕我進了您家這樣的高門大戶,做不好媳婦的本分。」
老夫人一聽就笑了,擺擺手道,「小姑娘,你先別急著拒絕。你可知道,你若是答應,往後便是我葉家正正經經的嫡孫媳婦。你父也不比屈居於小小教諭一職,甚至你兄長,我也可以讓他進盛京的奉安書院……」
「老夫人,您說笑了。我阿爹不過一舉人,做教諭便是剛好。阿兄才疏學淺,儒山書院的夫子足夠教他了。」
姜錦魚含笑著道,說罷,抬頭與老夫人對視一眼。
葉老夫人心下微微嘆氣,面上卻是威嚴,「那我若是一定要你嫁呢?」
姜錦魚抿唇笑了下,乖乖巧巧的樣子,仰著臉道,「我一見您便覺得喜歡,所以,我認為您一定不是強人所難的人。葉家高門大戶,我自知齊大非偶,實非良配。若是老夫人有什麼難處,看得起我,便與我說一說,多個人多份力,指不定我不做您的孫媳婦,也能幫上您的忙。」
葉老夫人面上鬆了下來,惋惜道,「我是真的挺喜歡你,可惜你說的對,強娶的事情,我葉家做不來。」
姜錦魚心裡一松,面上卻還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還問道,「老夫人若是有什麼難處,與我說一說,便是我人微力輕,幫不上您的忙,也能讓您心裡鬆快些。」
大概是這段時日心裡壓得事情太多了,看著面前小姑娘這樣真誠的神色,她仿佛覺得,真的可以和面前的小姑娘傾訴一般。
葉老夫人緩緩的說,姜錦魚聽得驚心,原來是葉府嫡孫在錦州府跌斷了腿,大夫診治之後說會留下病根,從此他一蹶不振,老夫人見狀痛心,又聽了方士之言,動了養個童養媳討個吉利的念頭。
不過葉老夫人既是聽了方士迷信的說法,另一方面也是真心實意打算為自家嫡孫娶個媳婦的,否則何必千挑萬選,鄉下買個丫頭,對葉家而言,豈不是更簡單。
姜錦魚聽了便主動請纓,「您若是信得過我,便讓我去瞧瞧您孫兒。您方才說,我與他年紀相仿,想來總能說得上話些。若是幫不上忙,您也別怪罪我。」
葉老夫人乾脆死馬當活馬醫,點頭應允,讓福嬤嬤來領姜錦魚過去。
到了那葉家嫡孫葉然養病的屋外,老遠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福嬤嬤沒跟著進,姜錦魚自己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