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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一縮,討饒說,「沒有的事,娘你誤會我了。」
姜老太卻是不理會,一拍桌子,叉腰訓兒媳,「虎娃五歲的時候,二郎就跟我們說,讓虎娃去縣裡開蒙。結果呢,你這個做娘的,哭哭啼啼,推三阻四,活生生把去縣裡的機會給拖沒了。現在想念書了,早哪裡去了?」
婆婆這麼說,孫氏瞬間沒了底氣,她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當做寶寵著,當然捨不得放他去縣裡讀書。那時候二弟說起開蒙,她當時想,都是鄉下人,讀不讀書的,有什麼要緊,以後還不是在田地里討生計,二弟讀了那麼多年,不也連個秀才都沒考上?
但眼瞅著開年的時候,老二家的宣哥兒去了縣裡開蒙,一下子就把她家虎娃給比下去了,連村里都有婦人在她耳邊念叨,說她糊塗,咋不送虎娃去念書的。
孫氏是個耳根軟的,一聽就記在心裡了,一時沒忍住給說了出來,就被婆婆姜老太給抓住了把柄。
姜老太雖不滿孫氏這個眼皮淺的兒媳,但對孫子倒是很重視的,一頓訓斥過後,卻也開始琢磨虎娃念書的事情了。
下午的時候,姜錦魚還是黏著姜宣,寸步不離的,惹得姜仲行都開始醋了,抱著何氏的腰低聲抱怨。
「綿綿怎麼這麼親宣哥兒?」
何氏正補衣裳呢,聞言好笑道,「他們是親兄妹,自然親昵。等宣哥兒去書院,綿綿又要鬧了。」
提起這事,姜仲行直起身子,正色道,「宛娘,有件事我要與你商量。我打算讓宣哥兒回鎮學念書。」
見姜仲行神色正經,何氏放下針線,雙手擺在膝上,細細詢問,「怎麼突然讓宣哥兒回鎮學念書?縣裡書院不好麼?」
雙溪村不大,也不算富裕的,請不起教書先生,因此並沒有村學。村裡的孩子,大多都不念書的,只有少數人家會把孩子送到鎮上去開蒙。
姜宣之所以會去縣裡上學,是因為姜仲行在縣裡念書,可以就近照顧。再一個,縣裡的教書先生更有文采些,開蒙之事不像村學或是鎮上書院那樣粗糙。
而姜仲行這回提起要讓長子回鎮上念書,也是考慮良久之後做出的決定。
姜家人多,雖個個都能幹,但開銷也不小,尤其是前些年,家裡幾個兄弟接連成家,更是讓家裡有些捉襟見肘。這幾年雖然緩回來了,但日子過得仍是不寬裕。再加上家裡大嫂時不時說些酸話。
姜仲行知道,爹娘嘴上不說,心裡還是覺得為難的,為了讓二老不再為難,也為了家裡兄弟和睦,姜仲行這才做了這決定。
不過他雖念著大家,也不是不顧及自己的小家,長子啟蒙基礎打得好,回到鎮學並不會影響他的前程,再者還有自己這個爹呢。
何氏聽罷,點頭道,「這事我聽你的。」
姜仲行垂眼看妻子柔順的側臉,又看了眼屋內的兄妹倆,心中覺得萬分柔軟和滿足,喟嘆一句,摟著妻子的肩感慨,「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何氏被他不正經的話弄得臉一紅,推了他一把,「別胡說八道,你閨女看著呢。」
姜仲行一回頭,果然見自家閨女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盯著這邊,搖頭一笑,又開始抄書了。
臨到傍晚的時候,夕陽映紅了天邊,冷風也開始吹了。
姜錦魚被她哥姜宣給抱回了屋子,正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邊一陣鬼哭狼嚎聲,伴隨著婦人的叱罵聲,這哭聲還萬分熟悉,正是堂哥姜興的聲音。
姜錦魚哼哼了幾句,打了個哈欠,權當沒聽見了。
不能怪她冷漠,實在是堂哥姜興是被從小打到大的,要是她哥被打了,她肯定哇的一聲哭了,救他哥於水火之中。
但換成皮糙肉厚,還一天到晚攛掇她哥幹壞事的堂哥,姜錦魚表示,她早上哭得狠了,現在還嗓子疼呢,還是算了。
第二天,姜錦魚才從自家阿奶口裡,得知了昨天大伯母為揍堂哥的理由。
昨天吃過飯,姜興就跟著村里幾個小小子們去撈珍珠了,珍珠沒撈著,倒是險些被衝進河裡去了。他們站的位置不好,看著好像很結實,實則底下都被魚給鑽空了,幾個小子正撈珍珠的時候,地就塌了,差點就被沖走。
這大冬天的落水可不是好玩的,就是堂哥這樣結實的身子骨,也要吃苦頭的,也難怪大伯母孫氏氣得連棍子都抄起來了。
聽完她奶的念叨,姜錦魚慶幸不已,上輩子哥哥鐵定是這一次落水拉下的病,還好她當時一下子給想起來了,沒讓哥哥去撈魚。
她正慶幸的時候,她奶姜老太也同樣拍著胸脯念叨,「綿綿真是個小福寶,啥也不知道,還知道哭著把宣哥兒給攔下了。要是宣哥兒掉下去了,他那身子骨,可不敢想咧!看來老道士說的真對,咱們綿綿是個命好的。以後可得繼續保佑咱們一家子咧!保佑咱老薑家平平安安,越過越紅火。」
姜錦魚聽得一臉無語。
阿奶,我就是個奶娃娃,你也太瞧得上我了!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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