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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們本以為顧瑾兄弟乃州牧家的公子,定然性子高傲, 極不好相處,又都是些年紀不大的孩子們,對於家中長輩囑咐他們親近州牧家小公子十分反感, 一開始還暗戳戳的冷落兩人。
後來卻是被顧瑾的學業給折服了, 這位州牧家的大公子一入學堂, 第一次小測的時候,便奪了甲等第一, 本來還等著看兄弟倆笑話的同窗們,徹底傻眼了。
夫子亦被驚訝到了,可甲等第一是沒地方可作弊的, 再者他親自監考的,自然知曉不會有什麼內幕。
等到講評小測之時,夫子便點了顧瑾之名, 細細詢問與他。
這時同窗們才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只見州牧家的大公子不卑不亢解釋,「學生此前在家中啟蒙,家父時常親自教導。」
夫子這才解了惑,他們遼州文人都曉得,這位初上任,便做了甚多實事,在遼州民間頗負盛名的州牧大人,乃是貨真價實的一甲進士出身,莫說給幼童啟蒙,便是來書院教書,亦是十分夠格的。只是令他不曾想到的是,身居高位的州牧,居然親自督導雙胞胎的學習。
雖如此想,但兄弟二人是一同學的,顧瑞雖學的也不錯,但到底不比哥哥顧瑾這般扎眼,可見除了州牧親自教導外,顧瑾的天賦也著實不錯。夫子沒說旁的,只摸著鬍子點點頭,勉勵了幾句,又繼續講課。
顧瑾在小測中奪魁之事,卻是讓本來不理睬兄弟二人的同窗們,主動放下了心防,滿臉羞愧湊上去結交了。
相處之後,又發現兄弟二人便沒架子,也不似他們想像中的那般高傲,同窗們愈發覺得自己的想法未免過分了些,就這般,兄弟二人的人緣漸漸好了起來。
……
顧瑾牽著弟弟的手往外走,與他們一同往外的同窗熱情相邀,「我打算明日在家中設宴,你們兄弟二人可有空前去?只是個小宴,邀的都是咱們同窗。」
顧瑾素來沉穩,見同窗那副激動的模樣,微微搖頭道,「我與阿弟便不去了。有些時日未歸家了,我們想陪陪父親母親。同窗們在書院日日相見,能安穩在家陪家人的日子,每月卻只有三日罷了。」
邀他的同窗聽罷,不由得覺得羞愧,記起自己剛入學時,每旬放假時,恨不得時時黏在爹娘身邊,那時爹爹娘親雖嘴上嫌棄,可面上的笑容卻是萬般真切。再看自己現在,不知何時起,他在書院結識了許多玩伴,便漸漸記不得陪陪爹爹娘親了。
身為人子,實在慚愧。
同窗面露羞愧之色,顧瑾卻是沒心思顧及他了,走到書院門外,看見不遠處那輛熟悉的馬車,他不緊不慢與同窗告別,「那我與阿弟便先走了。」
兄弟二人走到自家馬車前,車夫是熟面孔,恭敬又不失親近的同二人打招呼,「大公子,二公子。」
顧瑾在外一貫沉穩慣了,依舊內斂點點頭。
這時,馬車的車簾忽的掀開了一半,姜錦魚笑盈盈沖里探出頭來,見兄弟二人驚喜得呆住了,溫婉一笑,伸手對雙胞胎道,「娘來接你們回家了。」
馬車穩穩噹噹在路上駛著,不緊不慢的馬蹄聲,在車廂里也能聽見依稀。
身旁是溫柔的娘親,耳邊是阿弟顧瑞激動向阿娘訴說著在書院的經歷,顧瑾仿佛一下子放鬆了下來,難得的露出些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稚氣。
姜錦魚看著小兒子一臉興奮和自己分享書院的事,面上笑著,時不時應上幾句,等小兒子說累了,才道,「喏,娘給你們帶了糕點來,瑾哥兒喜歡的馬蹄糕,要不那麼甜的,瑞哥兒喜歡的蓮子糕,要甜一點的,對不對?」
顧瑾先給弟弟遞了一塊過去,扭頭便看娘笑眯眯給自己遞了一塊過來,心裡頓時暖暖澀澀的,他是長子,照顧弟弟是應該的,大家都這麼覺得,他自己也把弟弟當成他的責任,但在娘心裡,他和弟弟是一樣的,無論是弟弟課業不如他,還是他不如弟弟活潑討喜,在娘心裡,她都一樣的喜歡他們兄弟。
他雖然年紀小,經歷的事情不多,卻也知道,即便是一母同胞的情況下,有些人家的爹娘也會偏心哥哥或者弟弟,但他的娘是最好的,從來不會偏心誰,不會覺得他是哥哥,理所應當讓著弟弟,也不會覺得弟弟念書不如他,日後定不如他有出息。
娘那麼好,所以他和瑞哥兒兄弟二人從未生分,一直像他們還在娘肚子裡時候那樣親近。
顧瑾吃了手裡的馬蹄糕,忽的抱住娘的手,十分親昵的蹭了蹭。
姜錦魚心中微微有些驚訝,意外大兒子忽然這般親近自己,雙胞胎性格迥異,瑾哥兒沉穩,瑞哥兒活潑,瑾哥兒也不似瑞哥兒那般愛黏著她,但旋即又露出溫柔的笑容來,摸摸大兒子的腦袋。
回到家裡,瑞哥兒就像認窩的小老虎回了窩一樣,激動得不行,把兩隻年歲漸長,已經不大愛動彈的貓兒,騷擾得不厭其煩。
瑞哥兒摸了摸琥珀毛茸茸的尾巴,忽然仰著臉問,「娘,琥珀和玄玉怎麼不生小貓?」
姜錦魚無語凝噎,兒子,為娘尋思著,你也擼了這倆小祖宗這麼多年了,還不知道琥珀和玄玉都是公的?
瑾哥兒倒是知道,見弟弟呆兮兮的,也不嫌棄,好脾氣同他解釋,「琥珀和玄玉是一隻母貓生的,他們和我們一樣,是一胎的兄弟。都是公的,生不出小貓。」
瑞哥兒聽得一臉失落,天真的道,「我以前還想,琥珀和玄玉生的小貓,說不定是黑橘條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