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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小姑子一上來便替自己叫了吃食,心下便覺得小姑子實在是個體貼人,頓時也生出了親近之心。
趁著上菜的空隙,不光是姜錦魚打量安寧縣主,安寧縣主亦含著笑,默不作聲將自己這小姑子上下看了一番。
她在宮裡便知道,自己相公下頭尚有弟妹一雙,小叔子尚且年幼,可這小姑子卻是只比她小了幾歲,且在家中十分受寵,非但婆婆公公疼,連相公也是一口一個妹妹,她當時還怕與小姑子處不好關係,嬤嬤亦勸她年輕姑娘家氣性大,讓她進了門後讓著些,等小姑子出嫁了就好了。
如今見到了真人,才有那麼點覺出滋味來了,為何小姑子在家中如此受寵?
容色姝麗,肌膚白皙細膩,瓊鼻朱唇,尤為顯眼的,是那雙眼,時時含著笑意,說話時那麼笑盈盈的望著你,連她這麼個初見的嫂嫂,都覺得格外的親切喜歡。加之言行舉止,處處為她著想,自己才見她第一次,便覺體貼,想必公婆更是愛女過甚。
廚房送了吃食過來,安寧縣主用了幾口,略略墊墊肚子,便不肯再用了。
心知女子愛美,且今日又是新婚夜,姜錦魚也沒多勸,只是讓人又送了碟子不容易掉渣的糕點上來,在屋裡放著。
姑嫂二人略道了幾句家常,就聽得外頭傳來聲響,怕是前廳的酒喝完了,新郎總算是被放回來了。
可這還沒完,聽這動靜,約莫是來賓跟著來鬧洞房了。
這場合便不適合姜錦魚這個未出閣的女子多留了,安寧縣主也忙道,「小姑子快避一避,莫讓人衝撞了去,我一人無礙。」
姜錦魚沖新嫂子笑笑,便也起身,趕在鬧洞房的賓客來之前,離開了新房。
今日家中熱鬧,來往都是人,即便是在自家院子裡,指不定要有人醉了酒瞎闖,思量之下,便去了正院。
此時的正院十分熱鬧,鬧洞房的賓客走了一波,可剩下的也不少,女客這邊,還是由何氏陪著。
姜錦魚過去,找到自己的座位入座,同桌的夫人們便笑眯眯打趣了起來,對何氏道,「你家姑娘喜事將近了吧?我可真羨慕你,平日裡見你不慌不忙的,這一下子的,倒是把我們都比過去了。你家小兒子可還小的很,你這些年可算可以鬆快鬆快了。不像我,我家裡還有兩個兒子呢,快把我愁死了!」
這夫人說話十分幽默風趣,逗得同桌其他人皆是大笑。
作為被打趣,且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的姜錦魚,唯一的反應,只能是低著頭,裝害羞。
雖然到了現在,提起她的婚事,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害羞了。
已婚婦人們的話題頗為多樣,若是八卦哪裡傳的最快,那定是婦人堆里,這才一刻鐘的功夫,話題就變成了某某家郎君要跟某某家姑娘定親了,日子就定在某月某日,說的頭頭是道,讓人不得不信服。
正這時,遠處坐著的商雲兒,趁著自家娘親不注意,蹭到了姜錦魚的身邊,扁嘴小聲抱怨著,「你怎麼都不出來找我玩啊。上回見你還是過年前,我們好長時間沒見了……」
姜錦魚忍著笑,安撫不高興的小姑娘,「我家裡忙麽,你看我新嫂嫂要進門,我娘忙裡忙外,我這個女兒哪裡好做個甩手掌柜。」
商雲兒就是抱怨一下,見自己心中的好朋友跟自己解釋了,立馬又高興了,小孩兒似的,「寬宏大量」道,「那我不怪你了,你不要自責了。下個月是我生日,你一定要來啊!那時候你總不忙了吧。」
姜錦魚一口答應下來,她也有點理解商雲兒的想法,大約是一直沒什麼姐妹,唯一的一個表姐還背後算計她,小姑娘被坑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就只能眼巴巴盼著她這個唯一的朋友了。
聽到姜錦魚答應了,商雲兒喜滋滋的,眉開眼笑,然後又小聲說道,「我表姐快出嫁了,哎,也不能算出嫁。」
這叫什麼話?姜錦魚沒弄明白,示意商雲兒繼續說。
商雲兒支支吾吾,難以啟齒開口,「就是,你知不知道昌平侯府家?」
好歹也在盛京待了這許久了,自然也知道些,昌平侯府算是侯爵中比較特殊的,因為呢,別的侯府不說人丁興旺,好歹嫡系也還有兩三個。可這昌平侯府就有點倒霉了,三代單傳,前幾年府里唯一的世子因公逝世,當時朝野一度以為,昌平侯府這爵位怕是到頭了。除非把庶子推上來,可這也要看陛下同意不同意,畢竟庶子繼承爵位,這不合規矩。
哪知道頭七沒過,世子妃就診出了有孕在身,侯府小心翼翼護著,總算是迎來了第四代的嫡長子,仍是單傳。且更為令人唏噓的是,世子妃生下嫡子後,溘然長逝。
這小小的嬰孩,還未出生便沒了爹,如今又失了娘親,幸好府中老侯爺和侯夫人愛護有加,才勉強把他養大了。
商雲兒四處打量,見沒人注意這邊,才附耳過來道,「表姐嫁的是侯府庶出的郎君。」
嫡出庶出的事情,有人十分在意,可也有人不在意這些,尤倩一心想攀高枝兒,這事姜錦魚是知道的,所以侯府庶出的郎君,對她而言倒是個難得的好夫婿了。
只是,下一刻,商雲兒一句話又讓她震驚了一回,「其實也不算嫁,我娘都不打算讓我出席她的婚禮,你記得也別去。這侯府高門大戶,不肯娶,只肯納,且正妻還在呢,想娶也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