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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錦魚只察覺這幾天大伯母心情很不錯,還不知道是因為大姐的婚事,一大早被娘何氏喊起來,還打著哈欠問,「娘,怎麼這麼早喊我?」
何氏也心疼女兒,仲秋的天氣已經有些冷了,她拿了新做的薄襖子過來給姜錦魚穿上,一邊囑咐道,「昨兒忘了和你說,今兒有人家上門相看你大姐,你大伯母瞧著挺中意那戶人家的,等會兒吃了早飯,你陪你大姐坐著,免得歡姐兒一人不自在。」
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怎麼就攤到最小的她身上了?
姜錦魚納悶,苦著臉,不是她跟姐妹相親相愛。實在是大姐這人吧,說好聽,那叫傲氣,說不好聽吧,叫目中無人。一天到晚抬著下巴看人,自從自家爹考中秀才之後,更加誇張了,眼睛都快長到頭頂去了。
何氏哪裡不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正色道,「等會兒不許亂跑,好好陪你大姐知道不?就是一上午的事情,礙不著什麼。」
「噢。」姜錦魚只能答應下來。去就去唄。
吃過早飯,姜錦魚就被安頓到大姐那裡去了,何氏大概是覺得委屈她了,還特意端了一碗杏仁羊乳來,熬得雪白,加了綿糖,有點甜絲絲的。
「四妹。」姜歡主動招呼,惹得姜錦魚詫異看了一眼,疑惑大姐今天怎麼改了性子了。
姜歡本是覺得,二叔中了秀才,她便是為了自己能嫁的好些,也該跟四妹處好關係,誰讓姜錦魚是二叔親生的,她只是個侄女呢?哪曉得姜錦魚回她一個疑惑的眼神,姜歡心裡又不樂意了,也不主動搭話了。
姜歡不說話,姜錦魚還樂得輕鬆,兩姐妹坐了一會兒,就聽到姜家院子外傳來敲門聲,大伯母孫氏開的門,進來了個約莫三十過半的婦人,身後跟了個書生打扮的少年。
看上去年紀並不大,十七八的樣子,模樣生得斯斯文文的,就是看著有點瘦削,尤其是跟人高馬大的姜家人一比,那就是老虎跟兔子的體格。
姜錦魚趁機打量了一眼,轉頭再看自家大姐,發現剛剛還一臉不高興的大姐,現在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低垂著頭,抓著袖角,唇邊露著羞澀的笑意。
哇,這是一眼就相中的節奏啊!姜錦魚默默在心裡下了定論,乖乖坐著聽奶與章家人說話。
不聽還好,一聽倒是嚇了一跳。按章家人自己的話,人祖上也是做過官的,可惜後來敗落了,一代不如一代,現下家裡一心供著獨子章昀念書。
別聽章家人吹得好聽,可姜錦魚好歹是活了兩輩子的人,心裡門清兒。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章家祖上既是做過官的,就是落敗了,那眼界也必定是高的很,再者這章昀還是個念書的,章家這麼一心一意供他讀書,怎肯願意給他娶大姐這樣大字不識的農家女?
唯一的解釋,要麼就是章家也就面子光,實際底子指不定還不如姜家,要麼嘛,那就是相中了她爹這個秀才的名頭唄。
實際上,姜錦魚還真沒猜錯,章家兩樣都占了。
章母此刻就滿意打量著姜家的屋子,姜家是一進的院子,但是很大,進門就是菜園子,屋後還有個菜圃,西邊豬圈東邊雞圈都沒空著,屋子也寬敞。再看屋內的擺設,也都是些好家具,就沒有缺胳膊斷腿的,乾乾淨淨。
章母越看越滿意,等姜仲行特意出來與章昀聊了幾句後,章母的滿意直接到達了頂點。
這可是秀才啊!他們和章家定了親,往後昀兒與姜秀才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能不幫著自家人?再說了,姜家大姐相人家,這秀才親女兒可是從頭陪到尾的。那說明什麼,說明人姐妹關係好啊!
章母收斂笑意,天花亂墜把姜歡一頓夸,臨走還非要給姜歡塞了個紅包,一副滿意得不得了的樣子。
將章家人送走,孫氏喜盈盈與姜歡道,「這章家,你可滿意?」
姜歡羞羞一笑,沒吭聲,倒是一邊的姜大郎有些不樂意,「這章家也太窮了點,歡姐兒嫁過去豈不是要跟著吃苦?」
可惜姜大郎拗不過女兒,見女兒歡喜,他便也認了。
姜歡滿意,孫氏也滿意得不得了,姜家人自然沒二話可說。
章家與姜家又來往了幾回,這門親事便定了下來,不過姜歡年紀畢竟還小,姜家現在日子也過得好了,當然不肯女兒早早嫁人,便與章家商量了,明年開年先定親,等後年再正式成親。
家裡孫輩開始嫁人了,姜仲行突然就開始傷感了,夜裡還不忘跟自家妻子發愁,「孩子長的可真快,我還記得頭一回見綿綿,才那麼丁點小,窩在你懷裡。軟豆腐似的,我都不敢抱,生怕把閨女給抱疼了。一下子都長得這麼大了,我看歡姐兒定親,大哥大嫂捨不得的樣子,綿綿要是嫁人,哎,我都不敢想那一天。」
賴在娘身邊的姜錦魚頓時就無語了,爹,你這也操心得太早了吧,我可才四歲啊。
姜仲行還自顧自感慨著,越感慨越惆悵,最後道,「我得爭取考中舉人,以後給咱綿綿好好挑個夫婿,一定得有我一半疼她。」
何氏見相公越說越不像話了,柔聲打斷他,「快別說了,孩子還在呢。還有十多年的事情,現在發什麼愁。」
姜仲行笑了,心裡倒是覺得並不是很遠的事情,他與妻子成親快十年了,不也是一眨眼的功夫。
被大侄女定親的事情給刺激到了,姜仲行埋頭苦讀,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冬天,還有十幾天就要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