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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二郎這般打算,過了幾日便找了由頭,去與爹娘說了。
姜老爺子非但不惱,反而道,「你是告假回來的,是該按時回去。正事為重,大郎那裡我跟你娘說去,你儘管回。」
等姜二郎走了,老爺子才神色淡了下來,搖著頭道,「大郎媳婦這回,到底是惹得二郎動怒了。」
姜老太一貫是偏心的,且從不吝嗇於表達自己的偏心,立馬道,「別說二郎,換了我,我也心冷。二郎沒少幫襯兄弟吧?可你瞧瞧那一個個沒良心的,不是算計何氏,就是算計綿綿,慧姐兒那事才過了多久,這是什麼,這是用刀子戳二郎的心窩子!我生的兒子我最了解,心冷不至於,就是不能和親戚計較,只能躲著。」
姜老爺子仍是嘆著氣,姜老太卻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想那麼多做什麼。要我說,二郎回去也應該,大妞不是算計著叔叔家的銀子麽,這回就該讓她吃吃苦頭。她真以為人鍾家是看上她姜歡這個人?別人是看上她是二郎的侄女,看上她姜歡有個做官的二叔!呵,二郎媳婦不邀功,她就當咱們全是瞎子聾子糊弄呢。且等著看吧,成天看著她算計旁人,這苦頭也要她吃吃看!老頭子,你不必再說,也不許去勸。」
姜老爺子也一把年紀了,不去考慮那麼多,見老妻說的那樣堅定,點頭答應老妻,「你放心,我不去勸。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也不操心了。」
姜老太這才滿意點頭,「就是,咱們一把年紀,顧好自己,別給子女添亂就成了,哪還管得了那麼多了。」
兩個老的鬆了口,旁人多說都是無益,得知姜二郎一家要走的消息,最羞愧的便數姜大郎,他上門來請罪。
姜二郎反過來勸道,「大哥言重了,本就是定了這些日子走了,京中有事,弟弟要務在身,實在離不得。大侄女的婚事怕是趕不上了,還望大哥別怪我。」
姜大郎哪會怪罪,滿口道不會,只面上還有些失落。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姜家眾人送他們出城,到了不得不揮手告別的時候,這些時日的齟齬反倒變淡了,只餘下不舍。
姜錦魚遙遙望了一眼只餘下極小人影的親人,心裡不由得想到,人皆有私心,在一起總不免有爭執算計。即便是血親,亦是如此,但離開時卻又生出不舍,無怪乎古人有「遠香近臭」之說。
天邊一輪大雁南飛,給朝陽增添了一份離別之感。
姜錦魚怔愣之時,身旁的小兒子忽的拉了拉她的袖子,仰著圓圓臉蛋,滿眼期待的模樣。
只聽瑞哥兒清脆道,「娘,我們是不是要回家見爹爹了!」
她不由得露出淺笑來,「是啊,是不是想爹爹了?」
得到的回答是,瑞哥兒使勁兒點著小腦袋,篤定道,「想的!好想爹爹了!」
第134章 歸遼州
兩行人同行不過數十里, 便不得不分道揚鑣了。
自從出嫁起,姜錦魚便極少有機會回娘家, 在盛京時尚能回幾次, 但來了遼州之後,路途遙遠,即便有探望爹娘的想法,也總歸不易成行。
因而,到分別時,她心中不由得升起濃濃的不舍之情。
姜錦魚似幼時一般,拽著阿娘何氏的衣袖一角,磨磨蹭蹭的不讓人走。
何氏亦不捨得女兒, 由著綿綿拉著她許久, 握著女兒的手,半晌捨不得放開。
見天色漸黑, 再耽擱下去便不行了, 自家倒還好, 女兒那邊的侍衛卻是直直立在馬車外,面露為難之色,仿佛想上來勸行,又不大敢的模樣。
何氏硬著心腸, 摸了摸綿綿的腦袋,道,「好了,又不是不見面了。等女婿調回盛京, 你隔三差五回來一趟都無妨,也沒人說你。」
姜錦魚委屈得不行,軟聲靠近阿娘懷裡,「阿娘,我捨不得你和阿爹。」
何氏還沒開口,一邊的姜仲行先坐不住了,他一向是寵溺女兒的阿爹,和妻子打商量道,「要不,要不我們跟著綿綿再走一陣,就當送送她。」
話音一落,何氏沒好氣看了一眼姜仲行,再扭頭一看姜錦魚,果然滿臉期待仰著臉望過來,神色期待得讓狠不下心拒絕。
何氏心頭一梗,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女兒的腦門,搖頭道,「都做阿娘的人,還擺出這幅模樣,也就女婿縱得你,跟孩子似的。」
話雖這麼說,可何氏自己也是寵女兒的人,想了又想,再看身邊滿眼期待望著自己的父女倆,終於妥協道,「送你出了這縣,我們便掉頭了。到時候可不許再耍賴了。」
姜錦魚笑得直點頭,滿口保證,「嗯,我聽娘的。」
就這般,兩方車馬又同行了一陣,終是在縣界出分開了,姜家的車隊調頭,往盛京的方向而去。
至於姜錦魚,則帶著兒子們,往遼州的方向走。
比起來時,回程的路要好走的多,小桃的男人梁永是個穩妥人,走的又是熟路,一路都安排得十分妥當。
路上下了幾場雨,行程便耽擱了幾天。
快到遼州城外時,姜錦魚正給兒子們餵吃的,一個塞一口,泡好的芝麻糊甜香濃郁,瑾哥兒和瑞哥兒都愛吃。
用完了一碗芝麻糊,瑞哥兒巴著窗,眼巴巴問,「阿娘,我們是不是快回家了?」
對於瑾哥兒和瑞哥兒而言,遼州是他們的家,反倒是在盛京的記憶,幾乎都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