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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吳氏聽了都趕忙動了起來,不敢耽誤事。
這時,姜家小院的門突然被推開了,進來個高大的男人,穿了讀書人才穿的袍子,微微喘著氣,「娘,宛娘生了?」
來人正是姜家二郎,姜仲行。
他平日裡都在夏縣裡念書,何宛這邊一發動,那頭得了囑咐的姜大郎就趕忙去給二弟遞信了。姜仲行得了消息後,趕忙同書院先生請了假,急匆匆趕了一路回來了。
姜老太皺著眉上去,「急什麼,你娘我在家裡守著,你媳婦和孩子還能飛了不成?」
姜仲行氣喘勻了,笑著道,「娘,我這不是擔心,你一個人照顧宛娘,把自個兒給累著麽。」
姜老太一聽,果然臉色好了幾分,拍了拍二兒子衣裳上的灰,邊道,「何氏在屋裡呢,給你添了個閨女。」
姜仲行心裡急著看媳婦,但也不好冷落老母,乾脆攬著姜老太一塊往裡走,笑著道,「閨女好,貼心孝順,日後讓她跟著娘學管家,定是一把好手。再說了,我有宣哥兒了,再來個閨女,兒女成雙,吉利得很。」
姜老太聽了心裡高興,面上卻還是板著個臉,拉長了臉不樂意道,「我都一把年紀了,還給你看孩子呀——四妞妞不聰明,我可懶得教她管家。」
「咋能不聰明呢,咱老薑家的孩子,還有娘您這樣伶俐的奶,肯定聰明啊……」
姜仲行三言兩語將老母哄得合不攏嘴,說話間,進了自家屋子,便見到在床上歇著的妻子何氏,轉眼又瞥見妻子身旁的小嬰孩,軟軟的一小團,睡得正香,小手放在兩側,握成小拳頭。
姜仲行心中一暖,險些落下淚來,好在男兒有淚不輕彈,「宛娘,辛苦你了。」
何宛仰頭見到相公,也輕輕喊了一句,「二郎。」
姜老太一看這場面,也不當壞人了,乾脆道,「二郎好好陪陪你媳婦,我先出去了。」
姜老太出去了,姜仲行走到妻子身邊,輕輕攬著何氏單薄的肩,懷裡抱著妻子,眼裡瞧著軟軟小小的小閨女,一顆心簡直要軟成一團了,滿腔柔情。
姜仲行道,「宛娘,辛苦你了。」
何氏聽了丈夫柔情的話,眼睛一濕,忍著淚笑著道,「有什麼辛苦的,有娘照顧著我呢,娘還讓大嫂殺雞了。」
姜仲行沒繼續言語,他雖然在外人面前能言善道,但對於自家人,卻是覺得行動大過甜言蜜語。
兩人說了會兒話,何氏想起了孩子的事情,「二郎,你給四妞妞想好名字了嗎?娘今個兒還問了呢。」
姜仲行沉吟片刻,商量的語氣,「宛娘,有個事我與你商量商量。咱閨女的名字,我想著,不如讓娘來取。我方才聽娘的語氣,不像是嫌棄咱家閨女的樣子,咱讓娘取名字,日後娘多少會多疼閨女一點。」
姜仲行是個讀書人,但卻不是個傻讀書的,人情世故頗為精通,附近幾個村子沒有哪一個說他一句不好的,和幾個哥哥夾在婆媳矛盾中不同,他一向很能化解娘和妻子之間的矛盾。
何氏聽了,倒是沒有反對,點點頭道,「都聽你的。我就是怕娘不肯給咱閨女取,畢竟,娘她——她不是很喜歡丫頭。」
「不必擔心,我來同娘說。」
夫妻二人相擁說著話,離他們不遠處的小女嬰,卻是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一臉驚訝看著自家爹娘。
原來爹爹這麼會哄奶啊,怎麼上輩子自己就沒發現呢?也正常,上輩子自己一心想著要嫁給那渣男,對家中的事情都不大上心,雖然知道奶偏心自家,但卻不知道這都是爹的功勞。
床榻上的爹娘說起了親熱話,小女嬰十分自覺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放空了思緒,決定不做自家爹娘的電燈泡了。
電燈泡這個詞,她還是在那個奇怪的地方學到的。
上輩子,小女嬰也是姜家的女兒,取名為姜意,從小到大雖然沒享什麼大福氣,但也沒受過啥苦,雖然爺奶都重男輕女,偏心家裡的孫子,但好歹爹爹娘親對她們兄妹一視同仁,比起大伯母和三嬸家的堂姐,她的日子可舒服多了。
可惜,都怪她自己眼瞎,不顧家中長輩的反對,一意孤行嫁到了潘家去,結果表面上正人君子的潘衡,居然置了外室,還在她為他操持秀才宴的當日,領著那大肚子的外室上了門,說要納妾。
她那婆婆,她進門之前說拿她當親閨女的表姑,不勸潘衡,反倒過來勸她要賢惠,逼著她認下那大肚子外室。
上輩子的姜意也不是個好脾氣的,哪肯受這樣的氣,一氣之下在秀才宴之上鬧大了,潘家落了好大的面子,估計潘衡科舉這條路,一個秀才是到頭了。
在潘家大鬧後,姜意便收拾了自己的嫁妝,與潘衡簽了和離書,打算自己一個人過日子得了。結果一出門,還沒走出潘家那條街,肚子便痛的不行,裙上全是血,就那麼生生流了孩子,痛暈了過去。
一睜眼,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那裡的房屋十分怪異,從上到下有十幾層,還不是用黃泥起的,各種顏色,房子裡進進出出的人也很奇怪,不管男女,全都露胳膊露腿的,白花花的胳膊大腿,一開始簡直把姜意的眼睛都給閃花了。
漸漸的,在那裡待久了,姜意也就習以為常了,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叫「XX大學南校區」,露胳膊露大腿的男女們是這裡的學生,甚至偶爾還會跟在那些年輕的男男女女身後,到他們嘴中的「教室」去聽先生上課。當然,剛開始她半句話都聽不懂,不過,上課的先生也不會來點她的名就是了,因為沒人能夠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