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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好了兩個小傢伙,等秋霞把芙蓉糕送上來,姜錦魚便一人親了一口,笑眯眯道,「好了,去吃芙蓉糕吧。昨兒瑞哥兒不是說想吃了嘛。」
把兩個小傢伙哄好了,又陪著用了午膳,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讓兒子們去午睡了。
見兒子們都睡得香甜,姜錦魚輕聲出了門,徑直往後院的客房去了。
明明都在後院,相隔也不太遠,但莫名的,客房的小院就冷清了不少。姜錦魚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微微皺了下眉頭,抬手輕輕敲了一下門,「姜姨來了,能進去麽?」
等了不到一會兒,門就嘎吱一聲開了,黑黑瘦瘦的李家兒站在門內,黑黝黝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間內,透著絲陰鬱。
姜錦魚微微一怔,輕聲道,「怎麼不點燈?吃過午膳了嘛?合不合胃口?」
這孩子到府里來之後,一直沒開口說過話,若非早知他不是小啞巴,姜錦魚早就請了大夫來了。
所以小傢伙不回答,姜錦魚也不覺有什麼,只是把他當正常人一般,該問就問,該說就說,太小心翼翼的,反而顯得這孩子格格不入,是個異類一般。
進屋撥了撥燭芯,見屋內亮堂了些,姜錦魚仔細打量了一下李家兒,伸手把直楞楞站著的人拉到身前,從袖子裡取了瓶藥膏出來,用小玉勺挖了些白色膏體,在掌心搓了一下,淡淡的藥香味便隱隱約約地透出來了。
「伸手。」姜錦魚一句話,李家兒怔了一下,猶豫著把手遞了過去。
姜錦魚把拿生了凍瘡、腫的似蘿蔔的小手握在掌心,把藥膏抹上去,等塗抹勻了,才鬆開手。
她把那藥瓶擱在桌上,道,「以後每日塗兩次,早起洗漱之後塗一次,晚上睡前厚厚塗一層,平時覺得癢,也別去撓,很快就會好的。」
說完,果不其然沒得到回應,姜錦魚也都習慣了,起身準備出去。
剛一轉身的功夫,忽的聽見了沙啞的聲音,大約是太久沒說話的緣故,有些凝滯,說的不是很流暢,但吐字很清楚。
「我不是故意害弟弟被先生罰的。」
姜錦魚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直不肯開口的李家兒居然說話了,她轉身,便直直看到那孩子純黑眼睛裡的忐忑,以及患得患失的不安。
心就跟被捏了一下一樣,她蹲下.身子,目光直視著目露不安的李家兒,伸手摸了摸他瘦弱身子上顯得有些大的腦袋,語氣溫柔道,「姜姨知道,弟弟也沒怪你。沒人怪你,不是你的錯。」
想了想,又道,「你能不能告訴姜姨,你叫什麼?」
「明哥兒。」
「阿娘喚我明哥兒,因為我是天明的時候生的,家裡沒給取大名。」
姜錦魚笑盈盈念了一句「明哥兒」,隨後道,「沒事,那我就喊你明哥兒。至於大名,我請呂老先生給你取一個。」
明哥兒攥了下手心,鼓起勇氣,「我想讓夫人給我取。」
姜錦魚聽得怔了一下,她倒也不是不願意,就怕胡亂取了個不合適的名兒,但見明哥兒期待的眼神,想了一下,道,「明字是你阿娘取的,這個字便留下,那你便叫李思明,如何?」
李思明難得的跟孩子似的,面上帶著笑意,他用力的點了一下頭,「我喜歡這個名字。」
姜錦魚也跟著笑,拍拍他的腦袋,「喜歡就好。去午睡吧,等睡醒去跟弟弟們玩,下午有小餛飩吃。」
對於「啞巴小哥哥」會說話這件事,瑞哥兒剛開始還興奮了一下,很快就失去了興趣,倒不是他喜新厭舊,實在是明哥兒雖然不啞巴了,但也極少開口。
不過他雖不大說話,但卻照顧著瑾哥兒和瑞哥兒,自認自己比弟弟們年長些,明哥兒便很有大哥哥的意識,處處照顧著瑾哥兒瑞哥兒。
瑞哥兒是最容易倒戈的,見小哥哥處處讓著他們,一下子就跟他親近起來了,他在家裡是小兒子,從小就天真爛漫一些。
倒是瑾哥兒,雖只比弟弟大了一刻鐘,但卻是難得的早熟性子,雖然也和李思明相處和諧,但到底不會跟自家蠢弟弟那樣,把自己的老底都給賣了。
在他心裡,弟弟是親弟弟,他們是天底下最親近的兄弟,但思明哥哥就只是喊喊的哥哥,在親疏遠近上,瑾哥兒一向分的很清楚。
過了半月有餘,有一日顧衍回來之後,便說起了明哥兒的事情,他道,「孟旭為他找好了人家,說是孟家的一個遠親,夫妻倆子嗣運不好,成婚十來年,膝下一個孩子也沒有,過繼後便能給他入族譜。他已經遞了信過去,等到三月光景,孟旭那遠親夫婦倆便會親自過來接人。」
姜錦魚有點不舍,但也知道,對於明哥兒而言,這已經算是一個很好的歸宿,可能找不到比這更合適的人家了。
選的人家與孟旭沾親帶故的,便是日後夫妻倆有了孩子,也不可能虧待了明哥兒。
她便也點頭道,「這是好事。明哥兒是個好孩子,等有了新家,往後一定會順順利利的。」
本以為李思明的去處,便這樣定了下來,哪曉得之後又發生了變故。
而此時姜錦魚倒是沒想到這些,而是哭笑不得看著跟前拼命遊說自家女兒的薛夫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做了顧夫人這麼久,還沒有當著她的面,一個勁兒的要把侄女兒送給他相公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