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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錦魚這裡也收了不少帖子,她定了親,本來便不是聚會宴會的重點,不過年前阿爹姜仲行剛升任吏部的主事,兄長姜宣又在殿試中得了狀元郎之位,她自己的未婚夫又是同榜的探花。
以往她並不大出門, 相識的小姐妹就那幾個, 略熟些的、能說得上話的,更是不大多。姑娘家名聲傳的太響了, 有時候並不是什麼好事, 許多府里相兒媳, 都不樂意找那等名聲在外的。
也因此,許多人都對她頗感興趣,各種打著聚會名義,實則為相親的宴會, 也都沒落下她。
回絕多了不好,且既然定了親,便也該出去走動走動,姜錦魚收了帖子, 便偶爾會出去露露面,但次數不算太頻繁。
今日又是某個府上的賞詩會,到了那處才發現,果真是相親的去處,因為是詩會,因此也沒分什麼男女席,僅僅是坐了兩側而已。
姜錦魚剛露面,不遠處的商雲兒立馬小跑過來,拉著她坐自己那邊,「我們坐一起吧,這詩會好無聊,我娘非逼著我來,幸好你也來了,咱們還能說說話。」
等坐下了,才看見旁邊坐著的尤倩,商雲兒大抵是很不待見自己這個表姐了,皺眉湊上來道,「半路撞見了她,她非要跟著我來,我煩都煩死了。」
商雲兒說話聲並不算輕,尤倩卻是在一旁安安穩穩坐著,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似的,面上毫無尷尬之色。
表姐妹兩人性格相去甚遠,姜錦魚也只是聽一聽,並沒有做說客的打算,沖尤倩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名為詩會,實則還是相親,可要在這麼多的姑娘或是郎君里顯出不同來,那也得費些勁兒,郎君們自是比試文采比試慣了,賦詩一首亦是信手拈來。可難得的是,女客這邊也是硝煙瀰漫。
盛京多才子,才女也不少,像姜錦魚這樣,僅僅只是讀書識字,在詩詞上並無太大造詣的,在這裡都只能做個看客。
好在她本來也就是來湊熱鬧的,又不用在眾人里挑個才子,便也安安生生坐著看熱鬧。
一位病弱美人賦詩一首後,博得滿堂彩後,緊接著便是名細眉的姑娘。
詩會人多,姜錦魚也不是個個都認得的,很多不認識的,便都給她找個別致的特徵,這樣也好分辨,譬如剛剛那個病弱美人,便是個病嬌嬌的美人兒,蹙蹙眉,連姜錦魚這個女子都覺得不忍。
現在這個一比,就有點遜色了,就是長長的細眉如柳葉一般,給人的印象比較深。
她剛給這柳葉眉姑娘起好名字,商雲兒忽然「呀」了一聲,著急忙慌抓著她的袖子,「這不是那誰麽!?」
「誰啊?」姜錦魚納悶。
商雲兒擠眉弄眼,等柳葉眉姑娘都賦詩完了,才附耳悄聲道,「就是顧家的姑娘啊。你……你的未來小姑子顧瑤!」
還沒等姜錦魚有什麼反應,前頭倒是鬧出了動靜了,抬頭看過去,似乎是顧瑤那首詩被人捉住了馬腳,前頭那個病弱美人正揚聲道,「顧姑娘說這是你閒暇時候所做,但依小女淺見,這詩並非女兒家做的出來的,詩中雖說的是暮秋殘花之景,可並不傷春悲秋,青雲直上的氣勢非同尋常。」
顧瑤就是個半桶水,跟著女先生念書,學倒是學了些,可真要作詩,那純粹是為難她。這詩還真如病弱美人而言,不是她自個兒做的,而是從顧衍那裡竊來的。
自從知道自己一向不親近的長兄成了探花,顧瑤仗著探花妹妹的身份,也得了不少好處,收到詩會的帖子時便鬧出了個念頭,若是能得個才女的名聲,自己也不會因為娘胡氏的名聲,而難尋夫家了。
這才派了丫鬟,塞了不少銀錢,把顧衍書房中那些用過的舊紙偷了來。
「你做不出,便篤定別人也做不出麽?這又是什麼道理?」
顧衍又不在現場,旁人哪裡能知道這詩從哪裡來的,顧瑤慌歸慌,可心裡倒是不怕,反駁得很有底氣。
她這幅不卑不亢的模樣,還真吸引了不少郎君們的眼光,連姜錦魚都覺得,病弱美人還是有點衝動,不管她對顧瑤有什麼懷疑,在沒有證據的時候跳出來,的確不是明智之選。
周圍人都開始勸兩人消消氣,沖那病弱美人和顧瑤道,「夏清、顧瑤,不過是些小小誤會,快別當真了。」
姜錦魚也靜觀其變的時候,就見那被人喚做「夏清」的病弱美人開口了,指出那詩作中幾處用典之處,問顧瑤,「顧姑娘說這詩是你自己作的,那我方才指出的這兩處,顧姑娘作為作詩人,應當能隨口說話來處吧?」
顧瑤一下子聽愣,本來以為不過是一首詩,哪曉得遇上了夏清這樣較真的人,捉著她不放,非要問個清楚。
問她用典出處,她才讀過多少書,還大多是淺嘗輒止,哪裡說得出典故的來歷!
顧瑤略支吾了一下,撐著額頭道,「我一時想不起來了,可這詩的確是我自己作的,當時也是一時靈感,眼下讓我道出個一二三來,卻是為難我了。」
話音剛落,便見方才還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她的郎君們,一下子都變了臉,說變臉毫不誇張。
有些對詩不大懂的還弄不明白,怎的就給顧瑤定了罪了,還是有位郎君站了起來,先是對著夏姑娘拱拱手,隨後對著眾人道,「顧姑娘方才所言,乃是一時興起之作,想不出典故的來歷了。可夏姑娘方才指出的那幾處,分明沒有化用典故,顧姑娘連是否用了典故都看不出,還說這詩是你自己做的,未免太過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