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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大才疏,貪婪自傲,若不是背後有個好家世,早被人打死了。
何仲琅倒是心直口快,在一個女人面前,直言其愛侶不是,換個對愛侶情深義重執念入骨的,怕是因這番話就與她結仇了。
桃花夫人知好歹,聞言並不惱,何仲琅說得難聽,但話中意思是,為她好。
她輕笑,嫵媚清麗,似春風裡顫巍巍抖動花蕊花瓣的桃花,煞是動人。她端起茶水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緩緩道:「我與他是成婚,非道侶大典,不會氣運相連。」
若有道侶大典,兩人氣息相連,無法背叛,自然不能有小妾侍君之流,而如凡人成婚,便沒有這個限制,嫁入之人,自當守身,娶入之輩,男則可納妾,女則可收侍。
何家若與商家結為連理,自是道侶大典,彼時桃花夫人想入商家成妾,也無門,換句話說,商君澤從不打算退婚起,便已捨棄了桃花夫人,只當她是婚前玩意兒,一旦成婚,兩人之間的關係便會自動斷掉。
換做凡人說法,桃花夫人,不過是他通房丫鬟。
如此侮辱,桃花夫人起先不知還能說被蒙在鼓裡,此時知道了,竟能忍受如此之辱,與商君澤繼續成婚,當真出乎何仲琅意料。
若桃花夫人因她難聽話翻臉,她也能死心,徹底放棄勸說,只當和桃花夫人緣盡,偏生桃花夫人性子好,她怎麼將話說得難聽,她也不惱。
這就讓何仲琅又氣又沒法太生氣。
她一拍桌子,怒道:「商君澤竟如此辱你?」
修士可沒凡人那一套,大多結為道侶,凡成婚的,都是嫁入之人修為低,地位低,在新家毫無底氣,才會如此。
可桃花夫人好歹也是化神修士,根骨資質奇佳,商家只要不傻,就知道該看重,不想竟這般短視!
桃花夫人握住何仲琅拍桌子的手,放到掌心愛惜地捏著,「生氣何必拍桌子,疼的還是不自個兒?連我在旁瞧了,也心疼得緊。」
桃花夫人手纖細修長,柔若無骨,被她這雙手揉捏著,何仲琅感覺自己的手也軟綿綿的陷入一片舒服之中,連帶著火氣也不知不覺消散。
「還不是因為你!」何仲琅放鬆,任桃花夫人揉捏自己手掌。
「是是是,是我不對。」桃花夫人軟綿綿地道歉,隨即,她輕笑,「不過,這個要求不是商君澤提的,是我提的。」
「不過一場婚禮而已,我認,我便是商家婦,我不認,這不過是場過家家。」桃花夫人口吻冷漠,「你不必替我擔憂,我心底有數。」
何仲琅聽出桃花夫人話語不對,忙神識外放,見無人關注這邊,將院內陣法啟動,又布下結界,她低聲問:「你想做什麼?商家有渡劫巔峰老祖宗,可謂仙人之下,眾人之上,沒人能在商家搞事。」
「有那老祖宗在,你以為商家是那麼好脫離的?你要麼別成婚,成,在你入渡劫之前,都被想著脫離。」
說著,她喟嘆一聲,「化神到渡劫,好長的一段時間,你日日對著商君澤那蠢貨,不委屈了自己?」
桃花夫人笑而不語。
何仲琅見她這態度,又急了,不斷渲染商家那老祖宗的可怕。
桃花夫人良久靜默,喟嘆道:「我有我該做的事。」
何仲琅見她眉宇堅毅,心知她已打定主意,不再相勸。
她道:「我何家,比不得商家,若真有那一日,我救不了你。」
她從儲物戒里掏出一枚玉符,道:「萬里遁地符,希望你用不上它。」
萬里遁地符,若激活得出其不意,是能在渡劫面前保命的好東西,何仲琅手中也只有一枚。
桃花夫人將玉符推回去,道:「保命之物,我有。我出何家,你便與我決裂吧。」
她將何仲琅的手放回她腿上,起身,以手挽起鬢邊散發。
她體態優雅,身姿動人,一顰一笑,都帶著嫵媚之意,她就這麼個簡單動作,便俏生生的說不出好看,似在勾人。
「我走了。」桃花夫人深深地瞧了何仲琅一眼,轉身離去。
何仲琅坐著,良久沒有起身。
桃花夫人那一眼,帶著不詳,似是不舍與眷戀,但又極為果決,是自知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的眼神。
她不敢問,也不能問。
若她只是何仲琅,她可以問,但她不是,她是何家何仲琅。
時間不緊不慢,商家少主婚事進入籌備期。
對於這個婚事,商家年輕一代以及主事一代,都覺得商少主不錯,有本事,能迷得桃花夫人如此倒貼。
桃花夫人的資質與天賦,換到大宗門裡,也是能成為真傳弟子的存在,日後她嫁入商家,有商家相助,更能為商家添一份助力。
而以桃花夫人對商少主的感情,永不用擔心他背叛商家。
至於他們為何這般篤定,一是桃花夫人在龍皇秘境捨命救下商少主,若非如此,商少主也不會感動之下去退何家婚事,二是桃花夫人為嫁入商家,自願不舉辦道侶大典,只舉行凡人之禮。
這於嫁者來說,是將自身放得很低的態度。
商家亦有眼光長遠者,覺得這不行,如此人才,便該以大禮迎進,如何能輕慢?
但商少主不願意。
桃花夫人說得深情動聽,言她經由龍皇秘境之事可知,商少主對她的愛並不濃烈,但桃花夫人愛他,不願用道侶契約束縛他,商少主愛美色,萬一又遇上憐人愛的女修,怕是對因道侶契約而痛苦,而憎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