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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曬得葉早頭更暈了,她咬牙往正大門方向走,想看看今天公告欄有沒有新的招工啟事。
看到財務科貼出來的招考名額,白紙黑字居然寫著她的名字。
葉早還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又確認了一遍,是她沒錯,可是她不記得自己報過名。
難道是夏鋒想看她鬧笑話跟財務科那邊打的招呼?
就在葉早還沒想出個所以然的時候,大門口傳來了熟悉的哇哇大哭聲,是夏鋒他們一家子下館子回來了。
夏宇每天吃完午飯都是葉早哄睡,夏母根本不管,這兩天接手過去,完全哄不住,這會兒正在夏母懷裡又哭又鬧鯉魚打挺。
夏母遠遠地看到葉早,眼睛一亮,扯開嗓門喊她。
葉早當做沒聽見,一動不動地站在公告欄前面。
夏母將夏宇塞給夏鋒,衝上去就開罵:「葉早,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沒看到小宇哭那麼可憐嗎?你心石頭做的啊,那麼硬。」
葉早往回望了一眼,夏宇礙於夏鋒的威嚴,沒敢像在他奶懷裡哭得那麼放肆,這會兒正趴在他爹肩膀上抽搭。
「奶奶和爺爺還有他爹都在,怎麼也輪不到我一個人插手不是?」葉早皮笑臉不笑。
夏母被噎,悔恨當初自己瞎了狗眼,居然沒看出來葉早這麼牙尖嘴利,「都跟你說了,我兒子是副廠長,有他在,你就別想在木器廠找到工作,掃地工人也不會要你。」
「那可不一定,」葉早往旁邊挪了挪,讓出財務科貼在公告欄上的啟事,「這不是有個機會等著我嗎?」
夏母湊過去看了一眼,驚得下巴差點掉地上。
「我要睡覺,」夏宇跑過來拽葉早的衣服,「快抱我回去睡覺。」
小胖子哭得眼睛通紅嗓子沙啞,看著很可憐,就是這命令的口吻還是很欠揍。
「我很忙,沒空。」葉早抽出自己的衣服,頭也不回地離開。
經過夏鋒身邊的時候,注意到他也在看公告欄,一臉驚訝,所以他沒給財務科打招呼,是誰暗中幫她?葉早想。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人敢跟夏鋒對著幹,那就是小妹。
葉早苦笑地搖頭,不可能,小妹那麼討厭她,怎麼可能幫她。
不管是誰,下午財務科的考試,她一定會認真對待,絕不會辜負那個幫她的人。
*
財務科。
王科長吃完午飯,馬不停蹄地開始準備下午的考試題目。
「科長,這種小事怎麼勞駕您親自出手?還是讓我準備吧。」許翠翠主動請纓道,早上王科長交給她一份啟事,讓她貼到廠大門的公告欄上,當時她沒多注意,貼的時候才看到上面居然有葉早的名字。
葉早要來他們財務科?
這個消息對許翠翠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她好不容易在財務科站穩腳,現在由科長親自帶著學習,只要她再多學點財務經驗,王科長過幾年退休,她就能接手科長位置。
廠工會最年輕的女科長,到時候她就不信夏副廠長還不關注到她。
葉早一來,她所有計劃就毀了。
許翠翠從小數學就好,穩坐班級第一,直到升初中遇到葉早,每次考試都被壓一頭。
葉早就像她的天敵,搶走原本屬於她的一切,包括她喜歡了很久的夏副廠長,葉早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祖墳冒青煙才得到夏副廠長的青睞,那是木器廠多少少女的夢中情郎。
她還不珍惜,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到財務科跟她填什麼賭?難道科長的位置,她也想跟她搶?
聽到許翠翠的提議,王科長警惕地看她一眼,「我沒記岔的話,你表哥也報名參加考試了?」
「科長,我不是那種人,」許翠翠跟領導保證道,「這是科里的大事,我怎麼可能跟人漏題嘛。」
「那也不行,」宣傳科那個老娘們兒搶走了葉晚,王科長始終咽不下這口氣,一心只想招一個比葉晚還要優秀……至少不能差太多的得力幹將,所以必須嚴謹對待,不能出半點差池,「這次我親自把關,你們都別管。」
見人態度強硬,不留任何餘地,許翠翠沒有辦法,只能退回自己工位上,委婉地給王科長提個醒:「科長,夏副廠長的媳婦也報考了我們財務科,這事兒夏副廠長知道嗎?」
「什麼夏副廠長的媳婦,人家有名有姓叫葉早。」王科長對葉早有印象,一方面是大外甥女的推薦,另一方面葉早是葉晚的堂姐,既然葉晚那麼優秀,她堂姐肯定也不遑多讓,這才破格將她的名字添了上去。
王科長非常看好葉早,抬起頭嚴厲地批評許翠翠,「這是我們財務科的事情,你別拿生產科壓我,他生產科還管不到我頭上。」
許翠翠慌張地解釋道:「科長,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是科長第一次對她說這麼重的話,都是因為葉早,人還沒來,就讓她受氣。
「不是就好,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跟外面那些大嬸學,一天天正經事不干,就知道八婆別支走許翠翠,王科長剛要全心投入備題中,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他不耐煩地抬起頭,對上夏鋒那張和和氣氣的笑臉,小聲罵了一句:你大爺的。人的家務事。」王科長教育完許翠翠,叮囑道,「好了,別吵我了,我得趕緊把考試題出好,對了,你把辦公室里的算盤都找出來,下午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