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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琴推她的手肘,「清醒點,潘金蓮差不多。」
「幹嘛說這麼難聽?」鄧茹君比較單純,在她的認知里,長得好看的人,為人都不會太差,而葉晚是她見過最好看的,肯定也沒什麼壞心思,「長得美又不是她的錯。」
如果不是宣傳科就她們兩個女同志,張琴才不願意去哪兒都帶上鄧茹君,跟個二傻子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人也好拿捏,張琴拉著鄧茹君,「走吧,先去吃飯。」
葉晚下午去廠辦交了報名表出來,在車棚一眼找到夏鋒那輛二八扛,趁四下無人,拿別針往他輪胎上扎了兩個小眼。
完事,神不知鬼不覺地逃離現場。
晚上,一大家圍一桌吃飯,李梅說漏嘴提到夏鋒車胎被人扎眼的事兒。
堂屋的氣氛一下變得尷尬起來。
所有人有意或無意地瞥向葉晚。
宋母今兒個做的涼拌三絲,麻辣爽口,讓原本熱得沒什麼胃口的葉晚,不知不覺地連幹了兩碗小米粥。
「老三媳婦工作找得咋樣了?」宋母轉移話題問。
「交了報名表,下周開始選拔。」宋母廚藝這麼好,葉晚已經被徹底征服,有問必答。
「什麼報名表?」三年生倆,身體還沒養好,又懷上第三個,孕初期開始,李梅就氣血不足,上班暈倒了好幾次,沒有辦法,只能請假在家養胎,一天天很少出門,對廠里的消息還沒有婆婆宋母靈通,「現在招工還要選拔了嗎?」
「老三媳婦報名參加了廠里的主持人選拔。」葉晚嫁過來也有一個多月,除了發脾氣就是找不快,拋開那張臉,確實還沒看到其他優點,不過宋母不想打擊她,「不管怎麼說,好好準備吧。」
「量力而行。」李梅酸溜溜地接一句。
葉晚冷笑一聲:「就算選不上,我也不去食堂工作,又累又髒,是人幹的活兒嗎?」
李梅臉都綠了,「你擱這兒罵誰呢?」
「好了,都少說兩句,」宋父板著一張臉呵了一句,才跟坐在角落裡的宋城說,「最近廠里不少崗位都在招工,你抽空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宋母神情複雜,目光從葉晚臉上轉了一圈,「我看臨時工也不錯。」
「不錯什麼?」宋父提高聲音,「他都成家了,每個月就那麼點工資,別說以後生娃,就是養自己媳婦都夠嗆。」
生計問題略顯沉重,李梅卻很不合時宜地噗嗤笑出聲,很驕傲地摸著自己的大肚子,「老三他們兩個生娃,不知道猴年馬月去了,結婚這麼久,某些人還不讓自己男人上炕呢。」
葉晚不肯跟宋城同床,新婚夜那天就讓人打地鋪,宋家上下誰不知道這事兒。
「什麼都不怕,就怕某些人心在曹營身在漢,嫁了老三,還想著……啊!葉晚,你幹嘛你?」李梅一聲驚呼站起身,太突然,坐在高板凳另一端的宋斌,一屁股摔地上,也顧不得疼,連忙爬起來攙住他媳婦。
李梅被葉晚潑了一臉的水,很狼狽,氣憤不已地瞪著對方。
葉晚好以整暇地轉了轉手裡的陶瓷缸子,抬著小臉,笑眯眯地跟李梅道歉,「對不起,手滑。」
「手滑?騙鬼呢?」李梅明顯不信。
葉晚走到李梅面前,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塊毛巾,給李梅把臉上的水漬擦乾淨。
對於葉晚突如其來的「伺候」,李梅有片刻的失神,等她反應過來,葉晚已經出了堂屋。
她抓起桌上那塊葉晚剛給她擦過來的毛巾,扯開嗓子大吼一聲:「葉晚,你要死啦,拿抹布給我擦臉!」
還嫌她臉上疙瘩不夠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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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宋母在床上烙大餅,忙活了一天的宋父完全不受影響,在旁邊睡得呼嚕連天。
宋母給他推醒,「就知道睡,老三的事情,問得怎麼樣了?」
晚飯時候,李梅和葉晚吵嘴,老大媳婦一句話提醒了她,老三媳婦前對象是夏副廠長,而她小兒子只是個臨時工,落差太大,擱誰心裡平衡。
宋父長嘆一口氣,「沒法子,只得靠他自己。」
「啥意思?」雖然丈夫只是個配料工,但畢竟是廠里的老職工,不說廠級領導,車間主任那些小領導,還是認識幾個,怎麼就沒法把小兒子塞進去了?
「還不懂?」宋父翻了個身,拿起蒲扇給宋母扇風,「那是生產科的副廠長,就算他不放話,也沒人敢得罪。」
「或許夏副廠長並不知情,要不我去找他說說?」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宋父勸道,「他不干涉,不交代他不知情,不要把人得罪完了。」
不然家裡就不止宋城一個人被穿小鞋。
宋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愁得眉頭擰成一團,揉著額角唉聲嘆氣。
「兒孫自有兒孫福,」宋父趕緊安撫他,「你也別太操心了。」
「老三太造孽了,工作不順,跟葉晚結婚這麼久也沒個新進展,」宋母想了想,說,「明天你弄兩張電影票回來,拿給老三和他媳婦晚上去看,多讓他們單獨相處一下,說不定哪天就處出感情了。」
宋父沒有再說什麼,算是同意了媳婦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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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葉晚第二天哪兒都沒去,就待在自己房間寫主持詞,正值暑假,宋家四個孩子都沒上學,一大早就在院子裡滾鐵環,吵得她腦袋都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