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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她參加主持人選拔,一定不會像葉晚那樣惹眼。
結婚前,他一心想過平淡的小日子,希望妻子恭謹溫順,孝敬公婆,管教子女,現在……也是第一次,他有點後悔了。
越看葉早越覺得她像一條死魚,一點生氣活力都沒有。
「怎麼回來了?」葉早站起來,在圍裙上把手擦乾淨了,才走上去接夏鋒的公文包,「天太熱了,快進去吹風扇。」
夏鋒側過身子,避開葉早伸來的手,目不斜視地往裡走。
葉早愣了一瞬,訕訕地收回手,苦笑了一聲。
「兒子,結果出來了嗎?」夏母聽到動靜,著急忙慌地從二樓下來,一把拉住夏鋒就問:「葉晚那個死丫頭選上沒有?」
葉晚打她小孫子這事兒,兒子礙於身份不好出面,夏母一直過不了這坎,暗自發誓一定要幫小孫子出口惡氣。
是以,逢人就罵葉晚最毒婦人心,沒嫁進他們夏家,懷恨在心,連小孩子都打。
「三天後出結果。」夏鋒不耐煩地將公文包扔到沙發上。
「你跟趙主任不是很熟嗎?就不能跟人打聽一下……」夏母絮絮叨叨念道。
「趙主任侄女也參加了。」夏鋒打斷夏母。
夏母喜出望外,「這樣啊,葉晚那個死丫頭肯定沒希望了。」
至於宣傳科跟財務科因為葉晚搶得頭破血流這事兒,夏鋒難得跟夏母說,不然又要問東問西,他沒有心情應付,拖著沉重的步伐上樓去了。
死丫頭落選了,正如夏母所料,葉晚除了一張臉,還能拿得出手什麼,她必須出去好好宣傳宣傳。
必須讓所有人知道,她讓兒子退婚是最明智的選擇。
*
這不,廠辦還沒來得及公布主持人選拔結果,家屬大院已經人盡皆知葉晚落選了。
都說葉晚心比天高,屁大本事沒有,就想進廠工會上班,不是白日做夢是什麼?
夏母甚至揚言葉晚要是能聘上幹部崗,她就跟兒子夏鋒斷絕母子關係,自個兒搬回老家去住。
李梅怒氣沖沖地從外面回來,「夏家老太婆太過分了,怎麼能這麼說老三媳婦呢,我們到底哪兒招惹她了?」
她雖然很看不慣葉晚,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外人不可以隨便欺負。
「又怎麼了?」宋母把人拉進灶房,眼睛往西屋瞥,「老三媳婦還在睡覺,你小聲點兒,別把人吵醒了。」
李梅將自己在外面聽到的那些話跟宋母重複了一遍,「媽,你就說氣不氣人?!」
宋母一臉擔憂,「老三媳婦好不容易振作起來,就遭這麼大一打擊,我怕她承受不住。」
婆媳兩個正說著話,葉晚伸著懶腰走出房間,睡眼惺忪,但精神狀態不錯,仰著頭望天,笑得眉飛色舞,一點不像承受不住打擊的樣子。
宋母趕緊交代李梅,「趕緊把人攔住,千萬別讓她出門。」
出門聽到那些流言,她這個嬌氣的小兒媳肯定承受不住。
李梅剛要出去,葉晚已經走進來,「媽,今天不是停水日嗎?我先去排隊打水,等下宋城回來,你讓他過去接我。」
嫁過來這麼久,家裡醬油瓶倒了都不會扶一下的葉晚,她現在主動要求去排隊打水?
宋母和李梅不敢相信,不約而同地愣住,等她們回過神,葉晚已經提著水桶出門去了。
八十年代,因為水電供應不足,南城各大片區輪流停水,木器廠所在片區固定每周二下午,為了保證職工家庭用水,家屬大院門口專門設了供水點,每到停水日,大夥就拎著桶排隊打水。
家屬大院門口種了兩排梧桐樹,有些年頭,高大粗壯,枝繁葉茂,正值花季,簇簇紫色的喇叭花,開滿枝椏,香氣四溢。
人們站在樹下排隊打水,即便曬不著太陽,也一人拿一把蒲扇,一邊扇著風一邊東家長西家短的閒聊,好不悠閒自在。
葉晚到的時候,已經排成了兩條長龍,遠遠地看到隊伍里的葉早,她和夏母一起排著隊,不知道夏母在跟旁邊的人聊什麼,她似乎不喜歡,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女主性子溫吞,不管夏家人怎麼為難她,都把情緒掩藏得很好,習慣地笑臉迎人,所以葉晚非常好奇夏母到底說了什麼?
葉早回頭看到葉晚從家屬院大門那邊走過來,急忙用手肘拐了一下夏母。
夏母正在跟鄰居說葉晚壞話,一臉不悅地瞪她,「沒大沒小,看不到長輩在說話啊?」
「媽,小晚來了。」葉早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幫小妹跟鄰居嬸子說兩句:「嬸子,其實小晚不是我媽說的那樣……」
話沒說完,就被夏母擰了一把胳膊肉,「葉早你有意思嗎?當這麼多人拆我台?」
「媽,我沒有。」葉早穿的短袖,露在外面的胳膊又細又白,被夏母掐出一塊紅腫,她下意識地抱著胳膊揉了揉。
就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夏母。
一個鄉下來的山村丫頭,還當自己是城裡大小姐,不就輕輕掐她一下嗎?至於這麼委屈,生怕別人看不到,她還揉胳膊!
明擺著是想告訴所有人她這個婆婆蠻橫無理苛責她?
她是誰?這個廠生產科的副廠長都是她兒子,她會為難一個鄉丫頭!
夏母抓住葉早的手腕,用力一拽,葉早身型單薄,險些摔跤,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頭髮又被夏母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