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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說葉晚出於信任將木簪交予她保管,她卻沒給人看好,孫幹事無地自容,羞愧地埋下頭,從兜里掏出一塊手絹。
打開手絹,是葉晚斷成兩截的木簪。
「小葉幹事,真的對不起,」孫幹事跟葉晚道歉,語氣誠懇,「那天實在太忙,也是我疏忽了,把你交給我的木簪落在了後台,等我想起來,回去找的時候,木簪已經變成這樣了。」
葉晚拿過木簪檢查,木簪正好從簪頭斷開,一朵凋零的白玉蘭。
如今的葉晚今非昔比,不僅是廠辦的大恩人,也是木器廠的大功臣,就連趙廠長對她也讚不絕口,所以就算她有個科長大舅,也不好輕易得罪葉晚。
「應該是掉地上摔斷的,」孫幹事見人不說話,又從兜里掏出一塊手絹,展開,裡面裹著三支木簪,是她買來賠償給葉晚的,「小葉幹事,白玉蘭的木簪,我沒找到,你看這三支怎麼樣?不喜歡,我明天再去買幾支。」
葉晚睨了一眼,淡淡道:「很好。」
孫幹事大舒一口氣,笑道:「那就好,你喜歡就好。」
「它們是很好,」葉晚糾正道,「但我不喜歡。」
孫幹事從剛剛就一直盯著葉晚,沒錯過她臉上任何細微表情,看得出來她不是有意為難,而是真的在乎那支白玉蘭木簪。
「小葉幹事……」
「小晚,得饒人處且饒人,」趙美玲一副老好人的姿態走上前替孫幹事說話,「孫姐又不是故意弄壞你的木簪,再說人家不是買了三支賠給你嗎?一根不打眼的簪子而已,又不是什麼稀罕物,幹嘛這麼斤斤計較?多傷感情。」
葉晚越是心疼,趙美玲越是高興,終於出了一口惡氣。
如果不是葉晚,廠慶晚會出盡風頭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別說一支木頭簪子,趙美玲恨不得把葉晚也掰成兩半。
葉晚不搭理趙美玲,將簪子斷開的切面拿給孫幹事看,說:「簪子根本不是摔斷的,而是有人故意掰斷的。」
孫幹事連忙擺手,信誓旦旦地保證道:「不是我,我沒動過你的簪子,小葉幹事,你要相信我啊。」
「孫幹事的為人,我要是不信,也不會請你幫我保管木簪,」葉晚有意無意地瞟了眼趙美玲,「孫幹事,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你離開的時候,後台還有哪些人?」
「好多人……」孫幹事努力回憶,小聲嘀咕道,「當時你跟鄭幹事剛上台,有節目表演的職工都在後台準備,還有美玲,當時她也在……」
話說到這兒,孫幹事終於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向趙美玲。
趙美玲故作鎮定,一臉無辜地指著自己,「孫姐,你該不是懷疑我吧?」
「美玲,不是我懷疑你,是這種事除了你,別人干不出來。」孫幹事在心裡大罵趙美玲不是東西,做人太不地道了,她捫心自問,趙美玲進廠辦,她待她不錯,她居然這樣回報她。
「孫姐,凡事講證據,你不能因為沒法跟小晚交代,就往我身上潑髒水啊。」趙美玲委屈巴巴地咬著下嘴唇,「枉我剛才還一片好心替你說話。」
孫幹事無語死了。
小屁孩鬥氣連累她,她還沒說自己委屈,趙美玲倒先裝上了。
她之前真的是瞎了狗眼,一直覺得趙美玲乖巧懂事。
「孫幹事,美玲說得也沒錯,凡事講證據,」葉晚將斷成兩截的木簪小心收好,回身從椅子上拿了一顆水果糖,低頭撕開糖紙,咬進嘴裡,長睫微垂,捻著手裡的彩色糖紙,道,「那天后台不是很多人嗎?總有人看見是誰在背後搞鬼,挑撥我跟孫幹事的關係。」
孫幹事順著葉晚的話道:「今天我啥事不干,就照著節目名單,挨個挨個地去問,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孫姐,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我一定幫忙。」趙美玲非常篤定,她掰斷木簪的時候,沒人看到,所以完全不慌。
見人如此淡定,孫幹事擔心地看向葉晚。
葉晚回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還把兩個肉包子送給她吃,才拎上椅子回了宣傳科。
葉晚吃了啞巴虧,趙美玲得意死了,腳傷跟著好了一大半,走路都帶風,大搖大擺地進了辦公室。
廠辦的幾名幹事正圍一塊聊天,抬頭看到趙美玲進來,沒過多的反應,收回視線繼續說話。
態度跟以前大相逕庭,趙美玲氣壞了,背包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
動靜鬧得再大,還是沒人理她,把她當透明人。
趙美玲將這一切歸咎到葉晚身上,認為都是葉晚害她這麼慘,同事怠慢她不說,還要寫什麼破檢討。
受趙美玲牽連,廠辦所有人都要寫檢討。
趙美玲沒寫過,不知道從何下手,抓耳撓腮半天,硬是一個字憋不出來,就連檢討書的格式都不知道,想借同事的檢討看,居然沒人願意。
趙主任去開例會,趙美玲的靠山不在,同事針對她,她哪兒還坐得住,氣呼呼地衝出去,將門啪地一聲摔上。
聽到有人罵道:「哎呦,了不起哦,當自己是世界中心,所有人都圍著她轉。」
趙美玲氣急敗壞地轉身推開對面辦公室的門,夏鋒正在看生產一組的月報表,抬頭看她一眼。
趙美玲流下委屈的眼淚,可憐巴巴地喊了一聲:「夏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