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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緋紅能不能認清點形勢,現在是兩軍對壘,自己還沒動手,她非要殺周露白幹什麼?!
寇青巒朝旁邊的僚從使了個眼色,不能讓周露白死了。
寇青巒還是捨不得這麼個美人香消玉損,只為讓瘋子發泄——寇緋紅真是暴殄天物!
僚從點頭,手掌扯住周露白的後領。
「咻——」
破空聲傳來。
寇青巒準備趁機發難,被人從後面猝不及防推了一把。
箭矢近在咫尺。
她駭然大驚,「誰?!」
噗嗤!
血雨噴濺。
那一箭釘中了寇青巒的左胸,她痛得抽泣。
女帝的聲音幽幽傳來,「太宰大人,魚已經咬鉤了,你還不殺條魚,讓寡人嘗個味兒?以後姐姐可別爬寡人的床!」
珠璣街染成血紅,施銀海仍是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袍,她悠然嘆息,「陛下又胡說了,我又不是小呂妹妹,何曾爬過您的床?銀海這手,給您泡茶還可以,殺魚,太髒,臣不擅長。」
寇青巒驚慌扭頭,「施銀海,你什麼意思?!」
她不是她這邊的人嗎?
還是施銀海慫恿她謀逆的呢!
施銀海手撥菩提,淡然出塵,如同天生聖人,要來拯救苦難萬民。
慫恿你謀逆的是施太宰,又不是我施銀海,這般怒視我作甚?
「青巒王,謀逆,當誅。」
「袞王,幫凶,當誅。」
「春延侯,幫凶,當誅。」
「紅羅侯,幫凶……」
隨著她的點名,一個個臉色蒼白如金紙。
寇青巒愈發絕望。
施銀海這個黑心歪尖的狠貨,果然留了一手!
施銀海悲天憫人,拋出一枚黑色軍令。
「六師聽令,活捉主帥,其餘人,給我的陛下做個全魚宴罷了!」
虎狼六師頃刻倒戈,反過來屠戮寇青巒的陣營。
「殺啊!!!」
「活捉主帥!反抗者殺無赦!!!」
又有人拖著他頭髮往後扯,周露白手背青筋起伏,被強行壓了下去,還不到時候,就讓這倆姐妹狗咬狗。這一刻,他念頭千迴百轉,寇緋紅果然是個瘋子,跟施銀海矇騙了天下人,在大婚之際,來了一場瓮中捉鱉。
那他呢?
他扮演什麼角色?
周黎書的替身?擋箭牌?
她是真不在乎他會被殺!往日情深也是裝的!
周露白眸子血紅,顯出幾分戾色。
向來只有他當其他人為棋子,卻不料有朝一日,他被人捉上棋盤,受此一生之恥辱!
「嘭!」
又是一陣血雨飄落,周露白被人生猛扯上馬背。
那瞬間他很想抹了對方脖子。
但不行。
他現在四肢鬆軟,不是她對手。
「她們殺她們的,我們去洞房好不好?」
風聲呼嘯,這瘋子撕扯般咬著他耳朵,狂熱又興奮。
周露白疼得皺眉。
他心腸冷硬,自然也不懼痛意,但她一口發狂咬下,仿佛要活生生撕開他的耳朵,這誰能忍?
周露白冷笑,「至尊說錯了吧,該洞房的是我大兄。」
「你看你,又使小性了吧,我何曾說過要你大兄?」緋紅睜著眼睛說瞎話,「是她們弄錯了,我要的小周,她們偏偏以為我屬意大周!你看,寡人不是把喜服給你扒下來了嗎?你穿的,可是正正合身呢!」
虎賁開道,駿馬飛馳,他們從血路殺出,很快抵達禁城,途徑定闕門、奉劍門、承平門等,身後的夕陽已經被吞沒了,天地一片暗幽。
周露白沒想到,他會以這樣的方式,穿過三朝五門,在六軍廝殺的屍山血海中,成為襄朝的新後!
他胸前血跡斑斑,有的是諸侯的,有的是官吏的,鳳君婚服此刻血氣沖天。
而這女人竟還想著洞房!
「到了!」
血馬奔進了寶瓶宮。
任憑外面殺個天昏地暗,內里秩序井然。
「請陛下、鳳君下馬。」
女官盡職盡責地牽引流程。
先是沃盥,周露白瞥見女帝一雙手浸入清水裡,全染紅了。他昨夜用匕首傷了她,竟也不包紮,任憑傷口敞開。
再是同牢,那牲畜之肉竟是生的!
周露白並不注重口腹之慾,但食生肉突破他的底線,濕冷的血氣撲來,他犯了噁心,下意識避開了。緋紅幽幽道,「快吃,不吃怎麼有力氣洞房呢?來人,幫鳳君進食!」
周露白被壓著,強迫吃了數塊生食。
女官奉上一爵酒。
是紅的。
周露白被緋紅折騰了半天,這股濃烈的血氣直衝他肺腑,又有隱隱嘔吐的衝動。
「諸侯叛亂,以血酒合卺,再適合不過了!」
緋紅笑眯眯遞到他跟前。
「是你自己喝,還是寡人餵你?」
周露白:「……」
他壓下將她千刀萬剮的衝動,一飲而盡,濃烈甜腥嗆得他直咳嗽。
女官俯首,「陛下,施銀海大人送來賀禮。」
「是什麼?」
「活的青巒王。」
緋紅仰頭大笑,「善!大善!當賞!告訴太宰大人,以後寡人的龍床,定有她一席之地!」
女官心道,有了呂司敗還不夠,至尊這是要把諸位大人一網打盡嗎?